卷一 第六章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愛我(1 / 3)

後來的後來,許臨安相信那個晚上一定是她這一輩子最丟臉的晚上,不但發酒瘋而且還吐了沈七木一身,害得他狼狽不堪到了極點,但是還不得不把她妥善扛回學校交還給女生宿舍,結果舍監用一副“郎心似鐵”的眼神刺了他好幾眼。

但是她卻想不起來,那天晚上她到底說了什麼了,她隻記得,沈七木在最後跟她說:“等待著,那個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於是,她學會了再次等待。

她恢複了以前的模樣,她不再張揚明媚,她用功讀書,所有圍繞在她身邊的男生終於被她的冷淡和疏離嚇退,漸漸對她失去了興趣。

她曾經問過沈七木為什麼那麼篤定地認為她會等到她喜歡的那個人,但是沈七木那個時候卻隻是握著司徒鏡的手微笑,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因為我曾經就是那樣的人。”

在愛情中,從來都是愛得多愛得早的那個人比較辛苦,一如司徒鏡,一如她,許臨安。

她輕淺微笑,看花落花開,默默等候,隻是恢複了本來性格的她,變得更自閉了。

她甚至不曾主動去查過溫書翌的聯係方式。

隻是因為害怕……他的身旁,有那個她。

舒楠總是搖頭,給她寫來的信一封比一封尖銳,指責她不主動爭取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讓溫書翌發現她的。

但是信中的意思,卻分明地說明,他與那個她,多麼好,多麼美。

隻是沒想到,時間,居然也這麼一晃就過去了。

她曾經以為四年大學會很漫長,但是沒想到,時光居然那麼不經等,常常是一晃眼的功夫,人就老去了。

於是畢業,找工作,開始上班。

英語係畢業的她沒有興趣做翻譯,於是隨便在外企找了份文秘的工作,老板是胖胖的美國老頭Jerry,因為喜歡看《貓和老鼠》,所以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來上班。

不過一年兩年,她變蛻變成為典型的職業白領,精致的妝容,一絲不苟的發,身上的衣服永遠是OL最時新的套裝,藍色,米色,黑色,白色,素雅得仿佛水墨畫,永遠那麼黑白分明,清清爽爽。

Jerry很喜歡她,一直把她當作最典型的東方女孩的代表,每次有什麼活動也總要喊上她,於是認識了不少人,不乏有精英人士對她表示青睞,但是她卻一一技巧性地避開了。

Jerry急了,“Ann,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

她微笑,即便已經工作許久,年紀也越來越成熟,但是一張臉卻仿佛永遠停在了某一個時刻,連一絲細紋都沒有,“Jerry,你忘記了,我說過,我是不婚主義者。”

Jerry就擺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Ann,為什麼連你這麼東方的女孩子,居然也擁有了這樣新潮的思想?”

老頭兒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好悻悻作罷。

看著他走開,她臉上的笑意才一絲絲鬆懈了下來。

那些人……很好,但是,不是他。

不是溫書翌。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有過她這樣的感覺,就仿佛屬於一生的感情完全寄托給了某個人,當那人離開之後,再遇到的另外一些人,便真的不代表任何意義了,全部都一樣,可以忽略不計。

於她而言,溫書翌便是她的“那個人”。

她把一生最美最好的情感交到了他的手中,雖然他或許到現在都不曾知道,但是隻要她還記得他,這份感情便依舊日日如新。

隻是,誰會理解呢?

不然的話,家裏也不會催的那麼急,要姐姐許臨沂親自打電話給她,說是幫她相中了一個人,要她周末千千萬萬要去看一下,不然的話,提頭來見!

“姐,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就不管我了?”她不滿地抗議。

許臨沂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幹脆開口:“算了算了,我隻是爸媽的傳聲筒,你要去就去,不去的話,你就親自跟爸媽解釋吧。”

說完就幹脆地掛了電話。

許臨安無可奈何至極,爸媽的嘮叨,可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她可不想讓他們有理由殺到公司來指責她不聽話,所以這一次,居然是必須要去的。

轉眼就是周末,起床之後,她隨便從衣櫃裏抓出一件寶藍套裝穿上了事,然後驅車趕往爸媽交代的地點。

本著“咖啡廳內,盆景架下”的原則,她隻在門口略略站了一下,便看到了那個指定地點,那裏果然有人已經坐著等候,隻是背對著她,看不清楚樣貌如何。

微微歎一口氣,她抬腳便走了過去,準備坐下去之後便實話實說,五分鍾內解決此事。

“杜先生嗎?”她在那男人身側站定後便輕聲開口。

“我不是。”仿佛是電影中的慢鏡頭,那人聽到她的聲音後回答,隨即微微抬起臉,從額頭到下巴的線條頓時呈現在她的麵前。

完美無瑕的側麵。

白色的襯衣,黑色的眼睛。

笑起來的時候唇角微微彎上去,形成不可思議的美妙弧度。

她幾乎有瞬間的暈眩。

她曾經以為的、這一生大概都不會主動出現在她麵前的人,居然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時刻,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不能呼吸,甚至失去了言語。

那一分鍾,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眼前有無數華彩迸散破裂,她看不清楚他的臉,隻覺得整個人有種漂浮在雲上的感覺。

許久許久以後,她終於虛弱地開口:“溫書翌……”

怎麼會是你?

你怎麼會采取這樣的方式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溫書翌眨了下眼睛,隨即欣喜無比地站了起來,“是你?”

許臨安笑得依舊很虛弱,“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很怪的名字,臨安城的臨安,許臨安,我記得很清楚。”他微笑起來,眼角有微微的不可察覺的細紋。

與很多年前的那個少年相比,他整個人的感覺自然變了許多,但是在她看來,卻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她所喜歡的那些特質,他都還一一擁有著。

她想,她是幸運的。

在多年以後,遇到最初喜歡過的那個人,沒有絲毫的後悔。

而且,他叫得出她的名字……

許臨安微微眯了下眼睛,壓抑下突然想湧出來的一些東西。

他卻又好奇地左右看了一眼,“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見個朋友。”她有些窘迫。

“我也是。”他微笑點頭,一副習慣無比的樣子。

仿佛是平地驚雷,她瞬間有些呆,腦袋裏嗡嗡嗡嗡地叫了好久之後才消化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你現在……”她微微咬住唇。

這樣細小的動作落在溫書翌的眼中,卻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她也是常常這樣的小動作,仿佛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似的,讓人忍不住想嗬護。

“單身。”他點頭微笑。

一瞬間心亂如麻。

單身!

這兩個字對她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終於等到了沈七木說的那一天了嗎?

意味著,她終於可以有機會再次靠近他了嗎?

於是,她試探地看著他,“那我還是不打擾你好了。”

她說完話就要起身離開,但是那個瞬間,溫書翌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但是他卻用輕鬆無比地語氣含笑開口:“新朋友哪有老同學來得珍貴?我看,我們還是找地方聊聊天敘敘舊比較好。”

他說完話就鬆開了手,一瞬間的溫熱轉眼離開,許臨安悵然若失,但是臉上卻不得不流露出含蓄的微笑。

她終於見到他了。

在睽違了六年之後,在陰差陽錯走錯了相親的方向後,終於再次見到了他。

溫書翌,如果這一次我再讓你離開的話,那麼我就是世界最笨的那個笨蛋!

居然就這樣重逢,然後熟悉,甚至比上學那會兒更要來往密切得多。

他們不但是同學,這一次,意外地成為了朋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話到嘴邊,許臨安又沒有了說出去的勇氣,於是再三,她終於頹然無比,選擇了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