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做錯事的男孩,不敢麵對她的怒氣般,任她罵著,隻是靜靜地握住她的手,在明慧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俯下頭,輕柔地吻住她的傷口……
她傻了,徹徹底底地傻了……
手上傳來的觸感,是如此溫柔,不似上次意外吻到時的冰冷,略帶溫暖的,細細地吻著她……
似中了魔法,她的傷口,竟意外地不痛了……
玫瑰般誘人的唇瓣,細碎地吮吻著她不大的傷口,這情況詭異地讓她說不出話來……
他……
他該不會是吸血鬼吧?!
明慧空白地腦袋裏閃過這麼一句話。
一滴血,緩緩地落下來,滴在她的傷口上……
“啊?”
明慧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他額際和唇瓣的血漬,怒火馬上被勾起——
“你是白癡嗎?自己傷這麼重還玩什麼浪漫?”她氣極了,火藥味十足地瞪著他,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她粗魯地拖著他上樓,將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丟在她柔軟的床上,自己從櫃子底層找出醫藥箱,拿出簡單的消毒包紮工具坐在床邊。
南君予乖乖地任她擺布,沒有反抗。
明慧一邊熟練地幫他消毒著,一邊瞪著他:“你就直說吧!我家蛋糕店到底哪裏得罪你了?非要把它們通通毀掉才甘心?!”
南君予靜靜地坐在那裏,任明慧擦幹臉上的血漬,她的語氣雖然火爆,可動作卻是如此輕柔。
好不容易幫他消毒包紮好,明慧揉揉太陽穴,“真是被你氣死了!”她轉身欲離去。
南君予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她瞪他:“去洗澡!”喘口氣:“我都快累死了,你以為我還會去哪?好好的演唱會沒聽成,被你氣得累死了!我現在——隻、想、睡、覺!”
他放開她的手,深邃的黑眸恢複了平靜。
靜靜地看著她略帶纖細的身影在屋裏忙來忙去……
為何,這種感覺,如此幸福?
是因為胃裏的小惡魔已經沉睡,還是因為……
她的存在?
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在房間裏,喚醒了床上做著美夢的人兒。
恍惚地睜開眼,如同往常一樣伸個懶腰,進入盥洗室中漱洗,迷迷糊糊中,刷牙刷到一半,才想起什麼,往門外走——
雪白的床上空空如也。
皺著眉,抬頭看看時鍾:
九點半?!
她瞪大眼,忙加快速度,換好衣服往樓下跑,為眼前的一切再度皺起了眉——
整潔的玻璃櫃,幹淨的地板,完整的玻璃門……
若不是手上的傷口還在痛,她會以為昨晚的一切都隻是個夢,隻是店裏的蛋糕全都賣完了而已。
看來,南君予的動作蠻快的。
還記得昨晚,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閉著眼睡著了。月光下他那絕美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竟讓她有遇到天使的錯覺……
中了魔咒般,她並沒有叫醒他,而是很小媳婦地,做著她平日裏不屑的動作——
幫他蓋上被子。
然後,嗑睡蟲來襲,打了個嗬欠,想也不想就躺在他旁邊,睡下了。
一覺醒來,店裏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唔,餓了。
有點迷茫的腦袋裏空空的,她習慣什麼也不想,拿起散錢包便騎著親愛的“茱迪”出了門,到街道口的早餐店買了份早餐,坐在旁邊的公園裏靜靜地吃。
又是嶄新的一天!
嗬嗬。
明慧微笑著,哦,回店裏做蛋糕去!
中午十二點。
剛從超市裏采購回來,準備做蛋糕,吃著香噴噴的雞腿飯想著,南君予下午會不會來?
下午四點。
將熱騰騰的蛋糕自烤箱裏拿出來,開始做圖案。看著草莓發呆。
下午五點。
往門口看了幾次,想著是不是換了個門就沒人認識了,怎麼一整天都沒人來呢?
晚上七點。
晚餐是簡單的三明治和咖啡。她瞪著黑色的咖啡,拿出奶精和糖漿,跟它有仇似的往裏加!
晚上九點半。
擦著玻璃櫃想著時間還早繼續開店。
午夜十二點。
廣場的鍾敲響了。
明慧怔怔地關上門,有點不習慣店裏的冷清。
“唔,今天怎麼纖舞和原小米都沒來呢?居然一個客人也沒有……”她咬著草莓蛋糕,“外星人攻占地球了麼?大家都逃亡去了?”
失笑。
燈,緩緩地暗下……
南君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害怕。
從那天早晨逃離明慧的蛋糕坊後,他已經整整五天沒見到明慧了。心裏的小惡魔在睡夢中嘲笑著自己,告訴他,他隻不過是怕……
怕明慧會害怕他,害怕他的病,害怕他……
隨時控製不了自己,把自己搞得像頭沒有理智的野獸,既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
可,越是不敢去麵對,他就越怕!
怕的是……
其實,他相信明慧是不會害怕的,無論如何都不會……
可是,他……
事實上是他害怕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他怕自己那麼狼狽的一麵再次在她麵前展現,怕自己不小心會傷害到她……
最怕——她會怕他。
一個字。
躲。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駝鳥般自欺欺人地躲開,不想工作,就躲到言之毅的辦公室,美其名曰談合約,事實上是待在這裏什麼也不做。
不僅他沒有想到,言之毅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