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父的意思是,他有他的難處,所以,我應該賢惠大度,不該為難他?”歐陽敏看著野叟,很不服氣地說道。
“嗬嗬!”野叟淡笑兩聲,“賢惠大度?不,為師不認為你要這樣委屈自己。為師隻是想說,展墨他需要你。你說他是為了子嗣,可對他來講,子嗣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但為師也說了,若要求一心一意,趁早離開他,永遠不要在他麵前出現。”
“我是正有此意,才會躲到這裏。”歐陽敏略帶傷感,說道。
“這麼說,你是非要離開他不可了?”野叟問道。
歐陽敏有些糊塗,她不明白,野叟到底是支持她離開夏展墨,而是勸她回到他身邊。更不明白,今天他這長篇大論,告訴她這麼多從前絲毫不知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麼,讓她完全有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感覺。
“是。”歐陽頓了頓,認真地說道。
“那你就留在這裏吧。”野叟淡笑,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不禁眉頭一皺。
“師父怎麼了?”歐陽敏敏銳地發現他的異樣,急聲問道。
“沒事。”野叟微微一笑,隨即恢複了正常。
“不許騙我!”歐陽敏頓時有些生氣,她是大夫,隻看他剛才的臉色,就知道他的身體出樣的不適,現在居然還想瞞她。
她瞪著野叟,突然握住他的手,將手指搭在他的腕上。野叟微驚之後,隻剩下一絲無奈的笑。
“丫頭,你這是何必呢?”他苦笑,很快將手收回,但歐陽敏卻已經探到了他的脈博。
“腐骨蝕心散?”歐陽敏驚愕地看著他,“師父,這,這是誰給你下的毒?”
說完,她突然眸光一緊,滿眼驚懼,“是他!”
“丫頭,你……”
“師父,是他對不對?”歐陽敏打斷他的話,麵色蒼白如紙,“你知道他和林海闊之時的糾葛,所以,他要殺人滅口?對不對?”
“丫頭,你別亂猜!”野叟無奈歎息。
“我不是亂猜!”歐陽敏陡然站起來,“憑師父您的功力,沒有人能下毒害死,除非是最親近的人。清溪穀如此隱蔽,無人知曉,隻有他上個月來過。普通的毒物傷不了師父分毫,他就用這天下最毒的腐骨蝕心散,因為他肯定知道,憑師父的武功,若服下腐骨蝕心散,雖不比常人立即喪命,但最多一月之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野叟陡然提高聲音:“為師隻是不想天下大亂你知道嗎?”
“他們夏氏一族爭奪皇位,與師父何幹,憑什麼你要為他們賠上性命!”歐陽敏的眼淚無聲地滾落,她憤怒不甘,而又心疼地看著自己師父,心裏的愛恨糾纏,如亂絲一般,無法理開。
“因為是為師活得太久,知道的太多。”野叟麵色平靜,看著歐陽敏,“孩子,皇權之爭,永遠比你想像的要殘酷。身居帝位上的人,無法仁慈。林海闊是天景聖祖皇帝的嫡長孫,他比任何人都有權繼承皇位,所以他要借戎狄之力,推翻夏展墨的統治。而展墨的父親,卻隻是聖祖皇帝的義子。他無權繼承皇位,他的兒子更無權繼承皇位。可是他們偏偏又做了皇帝,而且是民心所向的皇帝。所以,林海闊不會放棄爭奪皇位的機會,夏展墨不會放棄已有的皇位,所以他們都來找我。”
“為什麼?”歐陽敏不明白,他們爭皇位,與野叟這樣一個隱居山中百年的老者,有何聯係!
“因為我是蒼穹的皇帝。他們以為,隻要我出山,就一定能威加四海,那時他們就可借我的名,順理成章的座穩皇位,甚至一統天下。因為當今天下,無論是天景、碧璽都是繼承了蒼穹的,就是戎狄也曾臣服!”
“所以,他們逼你,你不同意,他們就痛下手殺?”歐陽敏哭泣問道。
“不,毒藥是我自己服的。我答應過瑤仙,牡丹花敗之日,就去陪她。今年牡丹花敗了,我該走了。正好,趁現在走了,也免去他們的紛爭。”
“師父……”歐陽敏一下子跪在野叟麵前,撲到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皇權之爭,為什麼連一個避世之人也不放過!
隨後的日子裏,歐陽敏在這清溪穀沒日沒夜的研製著能解腐骨蝕心散的解藥,但終究一無所獲。野叟勸她不要再費心思,她卻怎麼也不肯聽。這個一百三十九歲的老者,也拿她沒了辦法。但是,皇天,有時也會負了苦心人。歐陽敏的日以繼夜,並未給野叟帶來生機,在她到這清溪穀的第七天清晨,野叟終於走到了人生的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