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展墨挺拔的身軀陡然一震,刹那間隻覺得腦海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人陡然間抽走似的。他呆若木雞,驚愕不己,雙手扶在禦座兩邊,幾次想撐住身體,站起來都沒有功夫。英挺剛毅的俊顏突然失去以往的威嚴與深沉,取而代之的,隻有一片蒼白無助。他的雙唇在劇烈的顫抖,渾身陣陣發冷。
“皇上!”身邊的太監急忙想去扶他。
“都給朕滾開!”夏展墨突然暴怒,指著夏承胤,悲聲怒斥道:“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她,她是你妹妹,她被人率兵劫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為什麼不救她!你還有臉回來跟朕說,說她墜崖身亡,屍骨無存?朕看該屍骨無存的人是你!”
“父皇……”夏承胤伏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在柳州城裏,編好這個借口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父親知道妹妹已死,會不會牽怒自己,畢竟妹妹才是他的最愛,他這個兒子根本比不上。但他也完全沒想到他的父親會說出“該屍骨無存的人是你”這樣的話。
他屍骨無存不要緊,隻要妹妹安好就好?他的父親,應該就是這個意思。畢竟他早已放棄了他這個兒子,不是嗎?
夏承胤心底漸漸的浮起一陣寒涼。
“鳳兒,我的女兒!”夏展墨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麵。突然,他一雙手緊緊握住,一拳砸在禦案上,悲痛而狠唳地說了句:“林海闊,你殺了朕的女兒,朕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吩咐身邊太監道:“立即傳景王進宮!”
不久之後,景王奉詔進宮,夏展墨見到他後,第一句話說是:“七弟,朕要殺林海闊!”
“什麼?”景王震愕,“皇兄,林海闊固然要殺,可是,不能天景動手,否則會給戎狄發兵的借口……”
“他殺朕的女兒,你的侄女,朕不想管那麼多,隻想要他項上人頭!”夏展墨咬牙切齒,恨聲說道。
“皇兄您是說,林海闊殺了公主?”景王一臉錯愕地說道:“這不可能!”
的確,這不可能,林海闊與夏展墨之間再有著深仇大恨,也絕不可能傷害夏錦鳳,因為夏錦鳳是葉敏的女兒。林海闊對葉敏的一番深情,熟識他的人有目共睹。
“可是燕王帶回來的消息,又豈會有假!他是親自護送公主出嫁的人,又是朕的兒子,他豈能瞞騙於朕!”
“皇兄,請您冷靜。”景王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夏錦鳳是他的侄女,要說聽到夏錦鳳被人殺害,他這個做叔父的沒有半分傷感,那是不可能的,但凡事都應以大局為重。如今且不說以林海闊自身的武功修為,普通的習武之人是否能殺得了他。就說林海闊遠在戎狄,又貴為戎狄駙馬,多少年來把持戎狄朝政,可謂是權傾朝野,一手遮天。使得戎狄可汗都形同虛設,這樣的人一般人又豈能輕易見到,更何況殺他!
“朕無法冷靜,朕一想到鳳兒的死,朕就恨不能替她去死,她才二十歲……”夏展墨說著,忍不住熱淚滾落。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做為一個父親,得知自己女兒喪命,又豈能無動於衷,何況,這還是他唯一的女兒!
“皇兄。”景王耐心地勸道:“如果皇兄真的要殺林海闊,為兄倒有一計。”
“何計?”夏展墨陡然看向他,目光深沉。
“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夏展墨吃驚地問道:“如何借刀殺人?”
景王淺笑,指了指紫宸殿內室,說道:“為弟與歐陽姑娘相互傾慕,早已情投意合,但皇兄橫刀奪愛之後卻不肯憐花惜玉,為弟有英雄救美之心,卻因此遭皇兄貶黜,並暗中派人,欲奪為弟性命。為弟死生逃生,流落戎狄大漠,幸被可汗所救,從此誓死效忠可汗,一心助可汗掌控朝政。不知皇兄以為,此計如何?”
“好計策!”夏展墨的聲音陡然清亮了不少,“這豈止是借刀殺人,更可使戎狄內亂,無瑕他顧,而我們,也可毫無後顧之憂的放手一戰,奪回江北十六州了!”
“不錯。”景王道:“那時不但可報碧璽奪我江北十六州之仇,倘若運氣好,或許還能打進天門關,控製泯江上遊一帶,皇兄,那可是沃野千裏,魚米之倉啊!”
“好,那我們就依計而行。七弟,為保計劃周密不外泄,這件事情,隻可你知我知,不傳六耳,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