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情敵相望(2 / 3)

費揚古收回自己的手,有些無措地掃了她一眼,“我很抱歉,可已經三年了,三年間我沒有鍾察海的任何消息,如果你有,哪怕隻有一些風言風語,也請你告訴我!我求你了。”

端靜安靜地望著他,什麼也不說,就那樣靜靜地、靜靜地望著他,在他幾乎放棄希望的那一刻,她掀開謎底——

“兩年前,噶爾丹病逝後,她曾經來喀喇沁部看過我。”

“……什麼?”

春日的草原綠波千裏,一望無垠。微風拂過,羊群如流雲飛絮,點綴其間,風光綺麗,令人神怡。

端靜站在王府最高的位置,遠遠地望著京城方向,心中空空如也,她什麼也不去想。有個人從身後抱住她,緊緊的,像是要將她的心從胸膛裏擠出來。不用回頭,他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噶爾臧,你不是要去見各個頭目嗎?”

“在見他們之間我更想見見你,或者……或者把你扔到床上,好好看看你。”他親吻著她的耳垂,風拂過麵頰,鼻息間全是淡淡的青草味道。

“嘿,你要遲了。”

她盡可能從他的懷抱裏找出點點空隙,恰好這時候她打皇宮裏帶過來的婢女走上前來,“公主殿下,門外有人求見。”

端靜正好得了空,將她那個猴急的男人推到一旁,“來的是誰?”

“好像說是準噶爾部的什麼人。”

一聽“準噶爾”這三個字,噶爾臧頓時進入戒備狀態,“準噶爾部的人?雖說噶爾丹已經病死,可他的手下依然有試圖發動戰亂吞並大漠的野心家,他們來找你幹什麼?”

婢女恭敬地答:“隻來了一位,是個小姐。”

“她……是不是叫……鍾察海?”端靜再不會忘記那個擁有靜靜爾的女子叫什麼名字。

“鍾察海?那可是噶爾丹的女兒。”噶爾臧對此女倒是有幾分印象,“她十歲左右,我父汗曾經打算讓我娶她。”

端靜氣定神閑地偏過頭瞧著他,“怎麼沒見到你這位夫人啊?也不替我引見一下?”

想糗他?他不介意,噶爾臧氣定神閑地回望過去,“父汗前腳剛說要提親,那個噶爾丹的女兒後腳就跟著部眾去京城湊熱鬧了。聽說是為了逃避這場婚,她自己跟著去京城的隊伍跑掉的。”

“原來,不止我一個不想嫁給你啊!”她笑了,輕盈盈的。

他最不愛聽這句話,狠狠吻上她的唇,他要她在他離開的這一個時辰裏深深地記住他的味道——此生她隻會屬於他一個人,除非,他死。

“我去見頭目了,有需要就喊一聲,你屋外頭有百來號巴圖魯隨時聽候公主殿下的差遣。”他也算一個。

他衝她招招手,終於走了。

端靜並不急著請客人進屋,她步入房中,端坐在銅鏡前,將桃木魚梳遞給婢女,“幫我梳頭。”

婢女接了,又問:“公主,還是梳小兩把頭嗎?”

雖然身處大漠,可公主還是習慣在宮中的裝扮。平日裏梳兩個橫長髻,形似小姑娘梳的兩個抓髻,再戴上各式鈿子——宮裏的主子們都是梳這種頭的,每逢喜慶,長髻插上各式金銀珠寶,很是貴氣。

然今日端靜卻要換個模樣,“上回你幫我梳的那叫什麼頭?像鳳凰尾似的,很漂亮也很繁瑣的那種……”

“哦,是大拉翅啊!”婢女一邊梳一邊念叨著,“鳳髻盤出兩道齊,珠光釵影護蝤蠐。城中何止高於尺,叉子平分燕尾底。”

梳好了頭,端靜選了她偏好的金縲絲加點翠簪子讓婢女給插上。她對著銅鏡瞧了又瞧,又補了點桃花粉。這才轉過身讓婢女給瞧瞧,“怎麼樣?”

“公主殿下真是豔冠群芳,不不不!公主殿下是與生俱來的貴氣,非一般的女子可比。”

那些恭維的話還是省省吧!端靜走出裏屋,往外廳而去。端坐在打宮裏帶過來的玫瑰椅上,她這才揮揮手讓婢女請客人過來。

她就這麼走了進來,站在端靜的麵前。那隻玉嘴玉爪的海冬青顯然已經跟它的新主人更為熟絡,不再像從前飛到端靜的身邊,隻是用熱烈的眼神望著她,玉爪依舊攥緊新主人的肩膀。

她就是鍾察海了。

論容貌,端靜溫雅,她大方;論氣度,端靜端莊賢淑,她豪氣爽朗;論性情,端靜如禦花園裏的湖水沉寂無波,她卻是大漠裏的篝火能把夜空照亮。

端靜盡顯尊貴之大氣,抬手令身邊的婢女,“取新進的猴魁叫郡主嚐嚐。”

鍾察海一擺手攔住了婢女,“不必了,我來是想問幾件事,問得了便走。”

她甚至都不去理會端靜擺在她手邊雕了花富麗堂皇的圓凳,直直地站在端靜麵前,直截了當地開口——

“你曾是費揚古的女人?”

她的問題粗俗又直接,硬是將端靜逼到了死角——費揚古的女人?她是嗎?

她不是!

可如果在鍾察海麵前承認了這一點,端靜覺得好不甘心。

她訥訥,撇過頭像個小孩子似的賭氣不說話。

好吧,由鍾察海來先開口。

“我愛費揚古,可我知道他愛的人是你。就連這東西……”

她揪了一把肩上海海爾的毛,折騰得海海爾哀叫一聲,從她肩膀上跌落下來,撲騰撲騰翅膀又站上去。鍾察海再次用手指頭把它戳下去繼而大叫道:“就連這東西原先都是以你的名字取的——靜靜爾,不過我現在給它改名叫海海爾了。”

“海海爾?”端靜冷哼了一聲,像是在說“好醜的名字”,可她身為公主的尊貴讓她絕不會說出這話來。

這可不等於鍾察海聽不出來,她立即回了句:“一隻海冬青居然叫什麼靜靜爾,太娘們了。”

娘們——這又是端靜無法說出口的措辭。

話歸正題,鍾察海繼續點燃端靜心口的怒火,“還是說費揚古吧!他利用我噶爾丹女兒的身份,用藥使我失去記憶,騙我說噶爾丹是我的殺父仇人,讓我為他所用,替他打探我父汗主力大軍的位置,甚至想借我之手殺掉我父汗——告訴我,他這麼做是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