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昏沉了很久,才發現,酒果然是沾不得的東西……
那是阻止他人清醒的毒藥,但是,卻又陡然輕鬆了起來,似乎——似乎心底的悲傷得以紆解,盡管那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天已大亮,傅太修睜開眼,眼前是漂浮的光影,鼻間是誘惑的暗香。他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看到不遠處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有一名女子在對著銅鏡梳頭。
“你是……”
“喝?!少爺,您醒了啊?”
被他的聲音驚到,正在梳頭的女子下意識地放下木梳,回頭看向傅太修,見他衣衫微敞,露出一小部分白皙的皮膚,頓時臉兒紅紅,害羞地低下頭去。
“你是——小夏?”傅太修皺了皺眉,順著她的目光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坐起身來,“你怎麼會在我房裏?”
“是少爺昨天讓我在這裏等著,然後您醉了,紅梅姐姐被叫去幫忙整理主廳,卻又擔心少爺您,便喚奴婢在這裏伺候著。”小夏小心翼翼地答,不敢去看傅太修。
“哦?”傅太修整了整衣服,去衣架前拿來一件紫衣自行穿上,又想到了什麼一樣回過頭去,“對了,你昨天為什麼穿紫衣?傅府的規矩你不懂嗎?”
“回、回少爺——”被他語氣中的嚴厲和陰毒嚇住,小夏慌忙跪了下來,向傅太修不斷叩首,“是因為、是因為很多人都說少爺您喜歡紫色,奴婢以為穿了就能討少爺的歡心,對不起!請少爺不要責罰奴婢……”
“你為什麼要討我的歡心?”
“因為——因為奴婢對少爺……”
靜靜地看了小夏半晌,傅太修緩步向她走去,蹲下身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又細細看去。
“對我如何?仰慕?嗬,軒然殿裏,應該有很多像你這樣的美貌女子吧?”他笑,笑得極是狠毒,“你們靠的什麼去迷惑世人,是武功,還是美貌?”
“少爺?您在說什麼?奴婢不懂……”小夏眨了眨眼,表情似乎是快要哭了出來。
“不懂?”傅太修勾唇,拿手指蹭了蹭小夏的下巴,“一個月前西北荒山一役,白生門借軒然殿揚名立萬,你們又不是什麼善心人,怎麼會對別人的利用無動於衷?”
“少爺……”
“叫我‘少爺’,其實很委屈吧?”傅太修笑,鬆開手指,“你們最經常叫的,應該是‘堂主’和‘殿主’吧?”
“……”
“說吧,你的目的。”冷冷地睨向沉默的少女,傅太修直起身來,等待著她的回答。
“哎呀。”一聲細細地笑聲,很有女子嬌俏淘氣的味道,跪在地上的小夏抬起了頭,笑得如狐狸一般狡猾而可愛,“竟然被你發現了呢。”
“你並不是‘不想被我發現’,而是在‘等我發現’吧?”傅太修撫了撫下巴,神情很是耐人尋味,“首先,‘一個月前才入傅府’;其次,‘聞音已久’,可以聽出我之前的彈奏裏‘殺音’之效,所以以故意加重的腳步聲和叩門聲來破開我曲子裏的殺氣;其三,‘昨夜穿紫衣出現’,是為了引我的心聲,看我‘值得你們殺還是值得其他’,對不對?”
“你好聰明!”與傅太修的想法相反,眼前的少女不是被揭穿真相後的驚慌失措而是赤裸裸的崇拜!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傅太修的袖子,“撚音堂主如果嫁給你,我一定一定不會反對呢!”
“說吧,你的目的。”不理她的胡言亂語,傅太修冷聲道。
“呐,你借了我們軒然殿之名,我們若沒有一點行動,那多對不起自己對不對?畢竟我們並不是樂善好施的人呢。”少女鬆開他的袖子圍著他轉了一圈,笑眯眯地道,“我爹說了,如果你願意歸順軒然殿,我們可以對之前的事視而不見。而至於你和撚音堂主的事你們兩個說解去,我們管不著。”
“嗬,你們想得倒美,讓白生門歸降,等於是間接加強了你們的勢力,倒像我這白生門是生生為你們準備的一樣。”傅太修聞言冷笑。
“我們可沒逼你,這事還需要你自己考慮呢,反正即使不歸降以後也是被滅門的料子。”少女無可無不可地說,轉過身去,“而且關於白生門的秘密我們也可以朝外麵去宣揚呀,什麼‘長生不老’?哼,若你們真能讓人‘長生不老’,早賄賂皇帝老兒去了,還在江湖上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