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放棄(2 / 3)

“嗯。對了,大人何時成婚呢?”她把玩著發梢,軟言問道,他幾乎聽不出她話裏的惡毒意味,“若是大人能跟沁晴公主成親,那我們還可以做親戚,倒也不錯。”

他大概忘了,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他忘記估量心願對他的殺傷力了,一大敗筆。

“什麼意思?”他寒毛陡立,兩眼直愣愣地瞪著她。

“以後大人還要叫心願一聲嫂子……”

話未說完,他已如一頭困獸狠狠地將她撲倒在床,“心願。”他勉強微笑,殘破的心苦苦維持,“告訴我不是真的,你剛剛說的都不是真的,是你為了氣我,怨我,說的謊話、假話、違心話。”說到最後,他沙啞低吼。

心願懶懶地別開臉,“別以為隻有你變了,我也不是一年以前的練心願了。”

相忘於江湖……他卻是那條無法忘記過去的魚,記憶裏每一張都是她的一顰一笑。她說生死相守不離不棄,她擋在他的身前浴血殺敵,她背著他飛過高山流水,這些記憶是維持著他努力活下去的源泉。他……忘不了……也忍受不了她的忘懷。

“不許,不許,心願我不許!”憤怒地一拳砸在她頭的一側,俊眸萬念俱灰,“別這樣對我,心願,我沒辦法承受。”

那她就可以嗎?心願閉上眼。

“心願,別嫁他,誰也別嫁。心願,求你。”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就是這麼的自私。

他是瘋了,為愛瘋了,為傾城瘋了,“心願,答應我,別嫁。”他抱著她,求著她,隻要她答應他任性到了極致的要求。

隻因為他知道,心願是個大笨蛋,她一定會答應他的……

練心願,是個大笨蛋嗬。

夜,一旦少了一個人,溫度就驟然下降。

他撫唇,神俊容顏難掩誘人情欲,午日的纏綿猶然在眼前,隻是那人已經不在了。

“大人,你有什麼事?”迎笑打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他一身功夫裝,身材雖清瘦,看上去也挺拔俊美得很。

那人回去服侍十二皇子,就如迎笑服侍他一樣。心裏微微發酸,“迎先生何時大壽?”

“這個月的初七。大人也對這事兒上心了?”

聞言,他輕笑,俊顏溫柔,“迎笑,初七可要回去賀壽?”

“想是當然想,不過大人……”他欲言又止。

“那就回去吧。眾兄弟都回去了,差你一個也不好。”

練玄銘指腹貼在唇上,闔上眼。才分開這麼一會,思念就如此濃烈……

盯著皇榜上小師哥的畫像好一會,練心願慢慢搖頭。畫得太不像了,小師哥的臉應該再大一點,下巴厚一點,是那種富裕相,眼睛有神些,瞪人的時候淩厲有氣勢,嬉笑怒罵時候又微微上翹,有些輕佻。最糟糕的就是那個發型,跟個雞窩似的,這是在故意醜化小師哥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嗎?

她猶豫了好久,掙紮著要不要把皇榜撕下來拿回去給小師哥看。

他一定會被活活氣死的。

美目又向下找。她在找賞金。十萬萬兩,嘖,旁邊那個軒轅如皇的腦袋都值二十萬萬兩。

……幹脆把軒轅如皇的畫像也一起撕下來好了。兩樣一起刺激,這樣死得比較快。

傻傻地想了一會,也笑了一會。她突然凝神,蔥指按在唇間,粉頰淡淡紅。

不去猜大人為什麼要吻她。既然他說那是獎勵,那就算是獎勵吧。她樂於接受一切,如果說一年前的心願莽撞又極度自虐,那麼一年後她學會了等待和算計。

他們就像在捉迷藏,誰把誰的心先找到了,那麼他就贏了。

勝負輸贏,不在乎言語上的較量。

散步似的走在石橋上,橋下波光粼粼。她俯在橋欄上,怡然自得,輕哼小曲。曲名很有意思,叫做“別以為我不懂”。

難得迎來一天放晴日,臥龍山喜氣洋洋,中堂兩旁上寫著“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中間是何芝蘭的祝壽鬆柏圖。八仙台上壽桃顆顆飽滿,壽盤上壽麵、饅頭、壽燭、糕點,樣樣不能少。金杯盛壽酒,五湖四海的徒弟皆在這一天趕回來慶賀。

在眾子弟的輪番誘說下,迎先生笑嗬嗬地喝下三杯壽酒,“老朽年紀大了,酒量不行了。你們再要灌酒,就找秀禁,他來替老朽。”

“老先生真會說瞎話,我剛才還看著他自己偷偷在底下喝了好幾盅酒。”沁晴公主笑嘻嘻地對著身邊默然站著的心願泄密,“我看啊,巴不成他是怕喝醉了,酒品太差,往後被徒弟們取笑,才不敢喝的。”

心願冷冷瞅了她一眼,“師父年事已高,少喝點酒也沒有錯。”她轉身離開。

“嗯?”沁晴公主呆愕地望著心願離去的背影。

“皇妹,怎麼了?傻了?還是看見這麼多俊男,自卑了?”秀禁從一堆野男人中拚死爬了出來,就看到妹妹一臉呆樣,忍不住調侃。

沁晴公主拐了他一記,他大呼饒命。

“記住了吧,別以為女人好惹。”

“你這也能算女人?”明明看上去纖細得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力氣卻大得驚人。怪不得人家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了,“還是我們家小心願可愛,對她家小師哥是那麼的溫柔。”秀禁癡癡地凝望著練心願的背影,朗目幽深,無法自拔。

“是是是,你家心願最好了。”沁晴公主半揶揄半不是滋味地應道。愛情果然會讓人盲目啊,皇兄都看不出來,心願的心根本不在這裏嗎?

秀禁瞅了她一眼,“皇妹,這十八年你總算有句話說對了。”

“哦,什麼話?”她饒有興致地湊近。

“我家心願真是他媽的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你等著吧。”秀禁眉目含笑,用力地拍拍沁晴的背,差點一巴掌把她拍到地上去了。

這個死男人!望著皇兄屁顛屁顛地追著心願去了,沁晴公主卻越發的不安了。與一年前想比,皇兄顯然是看透了一些事情,對心願比以往來得更執著了。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話用在愛情上,顯然不那麼有用。皇兄這樣莽莽撞撞的,不顧一切地付出自己,是會吃虧的啊。

還有,沁晴公主鬱悶地摸著下巴。剛才心願對她的那個態度讓她有點不爽耶。

“八師弟!”歡呼聲如雷,沁晴公主回頭,看見一群野蠻男人疊羅漢似的把剛一進門就嚇呆了的清俊男子壓在最底下蹂躪。而混戰外杳然站立的是,今天最不該出現的練玄銘。

他淡定的目光透過人群,遙遙鎖定樹底下的一男一女,陰鬱難解。

“禦史台大人,你怎麼也來了?”沁晴公主從容地笑臉迎上前,引開他對那對男女痛恨的注目。

“公主也在?”練玄銘回以溫柔微笑,“下官不請自來,還不知迎先生歡迎不歡迎。”

“來者是客,禦史台大人對老先生上了心,老先生定然歡迎得很。”

“公主一席話,叫下官茅舍頓開。”

“禦史台大人真是客氣。”唉,跟文縐縐的男人站在一起就是累人。

樹底下那個嬌俏女子朝這邊瞥了一眼,平靜的神色微變,大步走了過來。

沁晴公主紅唇輕勾,攏了攏一頭梳理得精致漂亮的發,舉止優雅。

很好,終於混亂了。她等著看好戲。

“大人,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