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應了第二次，他才恍然大悟過來，連忙鬆手，瞧瞧心願通紅的眼睛，憐惜之意又起。
如果時光能夠倒退……該多好。
大紅喜袍穿在身，儒雅俊秀的男子卻一臉寂寥，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下一封封信。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
他嗟歎一聲，將信都撕碎，痛苦抱頭。何必這樣折磨心願？
是他負了她，卻這麼害怕她離開他，他當真不想讓大家好過嗎？
“三哥，外公讓我來問，怎麼不下去招待客人？”那邪立在書房外，高聲問道。
“我馬上下去。”他急忙站了起來，惶然又望了筆紙一眼，忍不住地，又坐下，“日思卿，夜思卿，莫負我相思情。”咬咬牙，毅然地將信紙疊好，綁在白鴿腿上，雙手放開，白鴿撲翅而去。
今日他料定她會來，可是她卻沒有出現。他惶惶不定的心緊張到了極點，一拜完天地，他就甩掉所有的賓客，上書房寫信。
他是卑鄙了。可是不卑鄙怎麼留得住心願？
相忘於江湖……他也想啊，理智如此，情感卻無法接受。他就是要耗盡心願的一生，來陪著他。
誰……誰叫心願喜歡他呢？
出了書房的門，才發現他房內的燭火一直亮著，窗邊嬌影幢幢。他心一動，推門而入。
“心願！”衝上前，他大力地摟住她，再也放不開了。
“大人，你怎麼還在這？”心願小聲地問。
練玄銘附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我在等你帶我走。”
是了，他不能走。可是他是這麼渴望他的心願能霸道一點，野蠻一點，強帶著他遠走高飛。
“我可以嗎？”心願詫異地張大眼睛。
練玄銘苦笑一聲，“自然是不行。”她就不能直接地綁了他就走嗎？“新婚燕爾，我豈能放沁晴公主獨守空房？”
“大人？”她更是詫異地瞅他，不敢相信他現在又在拿言語傷害她。
“心願，我是可恨。”他捧起她的小臉，“我恨自己放不了手，我知道什麼對你最好，卻選了最壞的方法，你為什麼不恨我？”
她眨眨眼，湊上軟唇，輕輕碰觸他的臉頰，“我不恨，但是心裏會難過，很難過的那種。我就來看一眼，一眼就走。”
“心願，你舍得把我這樣讓給別人嗎？”他訥訥地問。
她揚起無奈輕笑，“大人已經是別人的了，我們現在算偷情。”
“心願，別胡說。”他心一寒，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大人，我該走了。”軟唇掀了掀，“我可不想看你們洞房花燭，真的。”掙脫開他的桎梏，她很想笑給他看，讓他安心，好好去照顧另一個女人，可是她笑得好醜，比哭還要醜。
她翻過閣樓的雕欄，欲告別，情意遲遲不能離去。夜卷慘容，一片真心，所剩還有幾。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白衣翩翩，淩波而飛，卻聽得身後清朗柔嗓大聲道：“帶我走，遠走高飛。”
小仙女的翅膀在人間被折斷，墮落凡塵，隻為月輝下那清俊儒雅的身影。她欣喜回頭，怔怔地望著他。
“心願，別留下我一個人。”原來他一直在等的是這個，等著自己不顧一切地隨她而去，等著把所有愚忠統統拋卻，隻成為她一人所有。
“傾城……不要了嗎？”她低聲問道。
“顧不了了。”他伸手拉住她的，隻盼著她帶他一起飛。
這時，本該是春宵一刻的新房裏，突然傳出幾聲驚叫，驚飛了兩隻停歇在樹梢上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