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沙一樣的雪粒在北風中輕舞,落在臉上竟微微的有些刺痛,是心情做怪吧,生長在寒冷地帶的她怎麼會讓這小小的雪粒刺痛了臉呢?子歸抬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灰蒙蒙的天色就仿佛是她現在的心情。她伸出手想接住飄落的雪,可小小的雪粒還未落入手心就融化了,她索性脫下大衣的帽子,半仰著頭讓雪花落在自己的臉上,它雖然化成了水卻依然帶著冰雪的氣息,這讓她想起了她的家鄉那從天而降的雪花,是的,那樣的雪才能叫做雪花,從空中飄飄落下,模糊了天與地的界線。堆雪人,打雪仗,是她童年時與小夥伴們最開心的遊戲了。
君歡的心情很好,這個項目今天算是真的走上了正軌,他整個人都覺得很輕鬆,他想要慶祝一下,他想要找個人來分享。可他在這邊沒有什麼朋友,薛家易是這個城市裏惟一一個不因他的地位、金錢而與他相交到相知的朋友。不過,他現在不在這個城市裏,他圓他的大學夢去了。所以衣君歡就懷著這樣的心情,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天色漸黑,衣君歡的車開過嘉利銀行的時候,他看到已經呆坐在銀行前有一段時間的子歸。他不是一下就認出了是她,不過他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她很顯眼,因為下雪,街上的人不多,人們大多是行色匆匆,而她仰著臉,不知在做什麼,然後那件大衣讓他認出了她。
“於小姐。”君歡來到她麵前輕聲叫著。
他對他所看到的很驚訝,他看到雪水融化在了子歸的臉上,有的已經順著臉頰流到了衣服上,雖然他沒有看到她的眼睛,但他覺得她似乎在哭,這種感知讓他有些尷尬。
子歸睜開眼睛,看到了君歡有些關心又有些尷尬的神情,她伸手抹了一下臉,“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衣先生。”
君歡覺得看到她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好像是悲哀,不過他不能確定,因為,她現在的表情又讓他看不出什麼來。
“這雪讓我有點兒傷感,讓我有點兒想家,我很幼稚是嗎?”
“不會,我也有點兒想家。”這不是附和她,現在他真的也有點兒想家。
“哦?那你為什麼不回家?我是沒有時間,你也是嗎?”
“嗯,這我倒沒想過,我隻是有點兒想家,隻是我不常想,所以……”
這是他的私隱,還是不要聽的好。子歸看了看已經黑了的天,“天都大黑啦!不和你聊了,我要回家了。”
她跳起來,擦擦臉,拍拍身上的雪,又向他揮揮手,轉身要走。
“我請你吃飯吧!”君歡突然很想和她說說話。
“請我?為什麼?你沒有應酬嗎?”
“……”
“不會是為了那幅福字吧?不用了,你已經付了錢了!”她就事論事地說。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她讓衣君歡有興趣。那些名門小姐的嗲聲嗲氣、惺惺作態讓他很膩煩,而她和她們都不一樣,她們當他是一塊很大的糖果、蛋糕,或者一件名貴的鑽石,都想獨占了他,而她不,她似乎並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的關係。
“不,我隻是想請你吃飯。因為我的心情很好,我很開心,想找人來分享快樂,可是在這裏我沒有什麼朋友。”
“不會吧。”這讓她不太能理解,“你勾勾手指,那些什麼名門淑媛就會爭先恐後地趕來的。”
“可他們都不是我的朋友。”子歸覺得他語氣很寥落。
“這樣啊,那你當我是朋友嘍,好吧,我也餓了呢!不過,我可不去吃西餐,我可分不清那麼多的規矩,還有沒熟的牛排讓我沒有胃口。”她皺著鼻子說。
“是嗎?”看著她好笑的神情,他覺得很放鬆。
“是啊,是啊,我們走吧,我真是很餓了。”
“去哪裏吃?於小姐?”衣君歡輕聲地問。
“你說呢?衣總?”她的語氣很是戲謔,“我還真不習慣你總是於小姐,於小姐地叫著,你不是當我是朋友嗎?哪有朋友還小姐、先生的?你叫我子歸、於子歸都行。”
“好吧,子歸?”他征詢地叫了一下。
“對嗎,就這樣,我就叫你衣君歡吧。”
“叫我君歡吧,我的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他語氣輕鬆地說著。
“好的,君歡,你要把車開到哪裏?”
“呃,對啊,我們去哪兒吃?”
“先把你的車安置一下吧!我們步行過去。”
“啊?啊!”原來是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個停車場裏。
遠遠望去,輕雪飛揚、路燈昏黃,身材嬌小的於子歸和高大的衣君歡走在一起,這景像有些像漫畫。
子歸伸出手又在試圖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你見過花瓣一樣的雪嗎?輕輕揚揚地在風中飛舞,仿佛是舞蹈的精靈。滿天的雪花隻一夜的功夫便染白了大地。”子歸向衣君歡描述著她記憶中家鄉的雪。
“是嗎?一定很美吧?我沒有見過那樣有氣勢的雪,就是這樣的雪我們這兒也很少見到。”
“是啊,我總是覺得這樣的雪不帶勁,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那才是雪呢!有機會到我家那邊,那裏的雪、那裏的山、那裏的人都很美。”
“那兒很冷是嗎?”
“是哦,冬天的時候容姨總是給我買最暖和的大衣、帽子和手套,把我裝扮得像個大雪人。每次從外邊回到家裏,口罩、帽子和手套都有一層白霜呢!最受不了的是我的眼鏡,真拿它沒有辦法!”
“真的?我都不能想象,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冷!”
“還好啦,穿的多,家裏還有暖氣,我覺得比這裏的冬天要舒服很多呢!”
“是哦,我們這邊的女孩子很少有穿你這種大衣的,還是這件大衣讓我認出了你呢!”
“是嗎?在我家那邊都穿這樣的大衣。不過,他們都很高啦,穿起來就不像我這樣顯得臃腫。”子歸比比劃劃地說,“我家鄉的人大多純樸、善良,他們總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沒有那麼多規矩都隨和得很,他們都很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