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血咒離魂(2 / 3)

璃月輕輕點頭。

隱蓮咬一下嘴唇,遲疑著,終於說道:“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完全想不起來。”

璃月愕然抬頭。

“因為,我根本就不想記起來,”她臉上微微泛紅,慢慢說道,“就算腦子裏有一點縹緲的影子,也很快就被你的影子遮住了,也許,潛意識裏,我抗拒著自己前世的記憶,害怕會因為找回記憶而和你分開。”

璃月動容地看著她嬌豔如霞的臉龐。

“璃月,”她低喃,“我,喜歡你。”

清晨,明媚的陽光穿透狹小的窗子照射進來。

璃月睜開朦朧的眼睛,身畔餘溫猶在,而旁邊的那個人卻已經不見了。

連同她一起不見的,還有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弩。

他慢慢坐起身,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馨香,昨夜,她真的,成了他的妻子,真正的妻子,然而,在他沉浸在無限幸福無限快樂無限憧憬中沉睡時,她卻走了,悄悄地走了,還帶走了那把可以拯救天下、拯救蒼生的弩。

嘴角漾起苦苦的笑,終究,還是這樣啊,即使經曆了五百年,你依然還是會把劍,刺進我的心髒。

他慢慢起來,穿戴好長袍,仔細地疊好被子,熄滅燃燒了一夜的油燈,甚至運用禦水術給牆角的馬蹄蓮澆了一點水,然後,再看一眼這間自己曾經住過三年的小木屋,踏出房門,深深吸一口山野間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步履從容地走遠。

他回到隨園,對著那朵很萎靡不振的蓮花說:“貞元啊,既然已經忘記,那麼就不要再想了,去投胎吧,我之所以讓你寄附在蓮花上,就是因為天地間最有靈性、最有佛性的莫過於蓮,你每天被它的靈性和佛性熏染著,來生必定受到上天的眷顧,成為優雅如蓮的男子,可以享受到人世間的幸福。”

貞元沉默了一會兒,半晌,緩緩地搖晃著花瓣。

璃月發出低低的歎息,看一眼天空,東邊,湧起了層層疊疊的火燒雲,漸漸染紅了半邊天空。

本來還想去看看俞允文的,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此時此刻,俞允文正在西北戰場衝鋒陷陣、浴血殺敵。再歎一口氣,他低聲說:“貞元,你真的寧肯永遠做一個寂寞的鬼,也不想做幸福的人類嗎?”

貞元默然。

“那麼,再見了。”他低喃,無法再見,所以,貞元,真的不忍心,留下寂寞的你……

踏著淩波微步,穿街繞市,璃月全然不顧市井上傳來的驚呼疊叫和詫異莫名的目光,清風乍起,長袍獵獵,他就那麼一路飄逸,來到臨安東郊。

臨安東郊,神策營駐地。

這裏駐紮著三千名驍勇善戰、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直屬瑋郡王麾下。

瑋郡王,幼名趙伯琮,後改名趙瑗,高祖賜名瑋,字元永,是高祖皇帝的養子。

現在伯琮並不在營中,他和俞允文一起,在西北戰場對抗金兵。璃月暗自慶幸,伯琮,現在不在軍中。

幸好,他現在不在軍中。

璃月經常會來這裏找伯琮,會和他把酒言歡、通宵暢談,所以,這裏的士兵都很熟悉他,平時見到他都會笑嘻嘻地叫一聲:“璃月公子。”知道他是個術士,偶爾還會請他占卜,他偶爾也會替受傷的士兵用洗心草療傷。

現在,門口的四個守衛看到他,卻完全視若無睹,依然呆呆地佇立著,目光空洞而茫然地凝望著不遠處。

璃月走過去,輕輕一觸,一個守衛便猝然倒在地上,他咬緊了嘴唇。

越往軍營裏走,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一路上遇到的士兵,或坐或立,或彎腰……總之姿勢各異,臉上的表情,卻都是沒有表情。

就像製作精美的蠟像,雖然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卻呆呆的、木木的,完全沒有表情。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眼中還是難免浸滿了憂悒。摩羯真的已經開始發動血魂咒了……

血魂咒需要大量的生魂,而且身體越健康的人,生魂煉成血魂咒陣威力就會越大,所以,這些身強體壯、訓練有素的士兵,對摩羯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當璃月看到天空東麵的紅雲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濃濃的火燒雲,籠罩在軍營上空,如血般的嫣紅,流光溢彩的瑰麗,那是陣勢即將發動的前兆。

冷冷的寒意突然從心底彌漫開來,莫名湧起濃濃不安的感覺。

那麼強烈,就好像在前麵等待自己的是刀山火海,是懸崖峭壁,是萬丈深淵……

前麵,是中軍大營,主帥所在地。

璃月攥一下拳頭,慢慢走進中軍大營,四周幾十個將士和外麵那些士兵保持著同樣不同的姿勢和木然的神情,正中間則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摩羯和隱蓮,同樣妖嬈、同樣嫵媚、同樣絕豔的兩個人,迎麵而立,衣袂翩翩,恍若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