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沉睡了，沉沉的夜，似那濃墨鋪滿整個天地。萬物開始寂靜，隻有在暗影深處的樹葉，還在沙沙作響，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
夜霧襲來，仲夏的夜晚有著絲絲涼意，朦朧月下，看不到幾顆星星，隻剩下一片孤寂！
“姬空月！出來！”一聲叫喊，打斷了躺在床上猶自思考的姬空月，回蕩在這個被黑夜籠罩的死寂山頭。
姬空月眉頭一皺，穿上衣服，心有疑惑的走了出去。
黑暗的山頭上，佐為被月華照耀，麵色平靜的站在他的小屋前。
姬空月心中一突，不知為何，看到佐為他總有些心神不寧，他邁步上前，行了一禮道：“見過佐師兄！”
黑暗與月輝相融，使整個世界變得灰暗，佐為看了眼姬空月，不帶任何感情道：“跟我來！”說完，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姬空月微微怔了一下，舉步跟了上去。
冷夜之下，天地寂靜，隻有腳步踩在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佐為一路帶著姬空月走到了閑石居的最邊緣，在這裏，可以俯視齊雲峰外整個世間大地。
“你讓我很意外。”佐為背對著他平淡道。
話語，隨著縷縷微風吹進了姬空月耳中，他的身體動了一下，看著佐為的背影神色複雜，沉默著。
“從小鎮，到客棧，然後，混入宗門，修煉法訣！”佐為彷佛在敘述著一件很平常的事。
姬空月像一個聆聽者，看著，想著，但是，並不開口。
“我們來齊雲峰的事情，是客棧掌櫃跟你說的吧。”佐為依然背對著姬空月。
姬空月點了點頭，道：“是的。”話語很輕，像是在自言。
“但是你不應該來這裏！”佐為轉過身，眼神開始變得淩厲，“更不應該來糾纏佐秋雪！”
姬空月不敢直視佐為的目光，微微撇了下頭，有些心虛道：“我沒有糾纏佐師姐，我隻是想報恩！”
“報恩？”佐為微笑，但是有些冷，“她不需要你報恩！”
“她給了我銀子，有恩與我！我便要報恩！”姬空月低著頭，低沉道。
“銀子？”佐為依然微笑，也依然冷漠，“那是施舍，不是施恩，換做是狗，是乞丐，我們也會施舍！當然，你是一隻狗，能尾隨千裏！”
佐為的話，沒有激起姬空月一絲一毫的怒氣，因為他是佐秋雪的兄長。
姬空月低著頭，有些沙啞道：“我隻想報恩。”
“報恩？”佐為輕笑了一聲，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願以命還之，這話，可還算數。”
聽聞佐為的話，姬空月心中一動，抬起頭麵色鄭重道：“自然算數。”眼中，帶著一絲期望的興奮。
姬空月的一切變化表情，都看在佐為眼中，他冷冷一笑道：“那我現在替三妹要你這條命，你可給！”
風冷，夜黑，話語，很淡，卻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姬空月怔住了，袖中的雙手，開始緊緊握拳，他不敢直視佐為，隻能看向別處，喉嚨不斷的幹咽著。
沉默著，不說一句話。
“怎麼？我的話，不能代表佐秋雪？”佐為又問道。
風吹動著姬空月的發絲，將他的麵龐隱藏起來，癢癢的，麻麻的，猶如他此刻的心。
良久，才從他的齒間擠出一句微微顫抖的輕語：“我隻是想報恩！”
“報恩？”佐為嗤笑一聲，冷聲道：“你沒資格！”
你沒資格！
姬空月的心猛的一震，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就在白天，是誰？也這般冷笑不屑的說出口！
姬空月沉默著，低頭著，握拳著，他的心在顫抖，他不甘被人看輕，不甘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輕，可是，自己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可悲。是活該如此嗎？
看著獨自守默的姬空月，佐為轉過身俯視天下，淡淡道：“別再糾纏佐秋雪！白少空隻會發火，隻會囉嗦，但是，我會殺人！”
“哼！好大的口氣！”一聲冷喝，忽然自樹林黑暗處傳來。
姬空月和佐為皆是轉頭看向那裏。
黑暗深處，古月風臉色清冷，雙手負背，緩緩走入被月光照耀的地麵。
佐為看著慢慢走來的古月風，眼睛一眯，道：“古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