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挑起爭端(1 / 2)

曹世鈞心中發怵,而晏長生何嚐不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作為曹世鈞曾經的好友,他自然明白曹世鈞與寧家的關係不簡單,而且曹世鈞曾經陪著寧綰朱一起度過了那段歲月,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

而他自己,雖有功名在身,可是他卻知道自己的姑母在寧家嫡庶之事上隻怕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因此寧裕雖然待晏長生十分熱絡,晏長生在寧家卻從沒有見到寧裕與姑母晏氏同時出現過。晏家的長輩,對寧家的態度,也一直含含糊糊,這令他十分心驚,曉得寧晏兩家之間,一定是出了些什麼特別的事情。

因此曹世鈞與晏長生這兩名昔日的好友麵對麵重聚一處,卻同時為了寧綰朱一人而各懷鬼胎。

鋪子對麵立著一個錦衣玉冠的少年,望著鋪子裏的情形,微微地冷笑著。他身旁立著一位姑娘,穿著雖然簡樸,可卻是經過精心打扮的,麵貌與寧綰朱有七八分相像,隻是比寧綰朱顯得更加蒼白瘦弱,眼神也總是怯生生的。

這兩人便是常世寧與寧絡紫了。

常世寧不知怎地,聽說了寧綰朱主持寧家開新鋪子的消息,便打算上門一瞧究竟,卻在街這邊見到了寧絡紫。

“你是——寧家的二姑娘?”常世寧依稀記得寧家姊妹的相貌,見她柔弱,覺得不像是寧家的嫡長女,他雖然見過年幼時的寧綰朱與寧絡紫二人,此時卻已經記不清了,隻能靠常理來推斷。

寧絡紫柔順地點點頭,見常世寧仔細地打量對麵開的新鋪,實則一口銀牙都要被咬碎了。

而對麵那鋪子裏,曹世鈞與晏長生這對昔日舊友再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索性一起翻看起寧家新筆墨鋪子裏的貨品來。

出麵招呼的是寧大勇。

寧大勇這時候已經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了。當年他在曹家的鋪子之中,跟著曹家的掌櫃學做生意,收益良多,此時便對曹世鈞格外地恭敬。連帶晏長生都以為曹家與寧家已經有了默契,因此寧家的仆下竟然對曹世鈞如此地恭敬。

他正百無聊賴的時候,卻在鋪子的一角,見到了一幅的烙畫,被嵌在一隻木框裏掛在牆上,那副圖景卻是他極其熟悉的——畫中春山連綿,寓意深遠,將他最內心深處的一縷記憶給勾了出來。當時他曾經因為小小的一幅炭筆畫而心馳神搖,思緒遠揚,而眼下那幅炭筆隨意勾勒的圖景已經被人用烙筆細細地在上好的桐木片上勾勒出來,無一筆觸不精,無一景致不美。

晏長生一時將曹世鈞全然忘在了腦後,他眼裏就隻有那幅烙畫,腦海裏隻回響著他人生之中,頭一次發自內心的悸動。

寧大勇這時正在將曹世鈞與晏長生看過覺得好的物事一件件包起來。

曹世鈞知道他的意思,連忙搖手道:“大勇,莫要這樣,新鋪開張,隻有我們送賀禮的份兒,哪用得著你這樣客氣!”

寧大勇笑道:“我們大小姐有吩咐在先,小的哪敢不從呀?”

曹世鈞聽著便歎道:“你們小姐太客氣了!”他心裏想著,既是如此,實在須得將自家事先準備好的賀禮再厚上兩三成才行。

然而晏長生卻對曹世鈞寧大勇二人的對話充耳不聞,他眼中隻有那幅伏牛山連綿不絕的春景,似乎在應和晏長生心中的澎湃。

寧大勇見了晏長生這副模樣,湊過去笑道:“表少爺,這幅畫兒您若是喜歡,小的這就給您取下來包起來了啊!”

晏長生似乎猶在夢中,聽了這話隻“唔”了一聲。

“且慢!”他身後有個爽朗的男子聲音乍然響了起來,“若是這幅畫,也入了在下的眼,那又當如何說?”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與寧絡紫立在一處的常世寧。

晏長生等人不認得常世寧,寧大勇卻是認得的,連忙恭敬地招呼:“常小侯爺,您今日怎麼有機會過來?”

晏長生聽了這聲招呼,才轉身,上下打量常世寧,隻見他打扮得頗為低調,一身煙灰色的羽緞錦袍,料子乍一看不顯,細看來卻做工精美,衣扣皆是金鑲玉所製,隨身所帶的飾物也都不是凡品,叫人一看就知道,這身行頭絕對價值不菲。在這京城之中,文臣與勳貴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晏長生與他的同窗好友有時會說起這京城中,簪纓之家的豪闊與跋扈,然而他還不曾親身遇見過。

晏長生慢慢地見禮,道:“這位公子,在下是南陽士子晏長生,眼下在翰林院供職。敢問您識得這家店的主人?”

常世寧的眼光,卻絲毫沒有在晏長生麵上停留,而是擊節讚道:“這幅畫,看似描寫南陽風物,實則抒懷畫者心中的坦蕩山河,暗合當年諸葛耕臥南陽,卻心懷天下之意。畫者的筆力,運用自如,舉重若輕,真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啊——”他一麵看,一麵嘖嘖地稱讚,寧大勇卻猶豫了。這如今兩位賀客同時看中了一件畫作,如果遵從小姐的吩咐,該是送給哪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