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鈴還須係鈴人(1 / 2)

夏唯哲麵對趙王妃的一對淚眼,隻輕輕地道:“娘娘,老朽的這一雙腿,究竟是如何壞了的,與娘娘無關,也與趙王殿下無關。娘娘無須掛懷。”

然而寧綰朱進了京城之後,卻曾經從林建義口中聽說過,當日夏唯哲獲罪,暗地裏恐怕是漢王搗鬼,而明麵上,卻是趙王出麵,給這位名臣找的麻煩——夏唯哲這才落到了當時的錦衣親衛手中,在去柳州的路上,險死還生,而到了柳州之後,在那南疆的蠻荒之地折損了一雙腿。所以眼下夏唯哲雲淡風輕地請趙王妃不用掛懷,在趙王妃耳中聽起來,實在是令她的當街求情之舉,又絕望了幾分。

趙王妃這時突然將雙手撐在地上,向夏唯哲俯身下拜。這位鄧國公府出身的嬌嬌女,隻怕此生拜天拜地拜父母,還未曾向家族之外的人跪拜過。這時她這樣的動靜,旁邊看著的寧家人和執金吾騎士們,一時都驚呆了。

趙王妃一邊拜倒,一邊說:“夏大人,這次的事情,與我家王爺實無關係。就算是王府眾人或許有人參與此事,可是我卻敢擔保,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我家王爺,我家王爺他絕無此心啊!”

她一邊說,兩行清淚終於從麵頰上滾落了下來,接著抽泣著道:“如今我在京中已經是親朋故舊求遍,無人肯站出來為我家王爺說話。聽聞夏大人嚴正剛肅,又是能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的,求夏大人為我家王爺分說一二,我家王爺真的與此次宮變無關啊!”

夏唯哲看看他身後的小童,那小童已經是將夏唯哲坐下的輪椅推往一邊,使的夏唯哲不用趙王妃的禮。

而趙王妃雖然見到如此情形,依然照樣一個又一個的響頭磕了下去,磕在巷子之中鋪設的青磚之上。前幾日下過雪,此時地麵上的積雪已經被打掃趕緊,所以這趙王妃便直接叩頭叩在冰冷的青磚上,瞬間額頭便一片青腫。

夏唯哲卻不為所動,依舊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說道:“娘娘,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不願幫趙王出頭,可是娘娘您,求錯人了啊!”

趙王妃卻淚流滿麵地道:“如今王爺已經被軟禁在府裏,身邊所有的內侍和侍衛總管都已經下了詔獄。隻得我一人能在京中走動。如今我才曉得,什麼叫做求告無門的滋味啊!”

這時突然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響了起來:“夏大人說得沒錯,您是求錯了人。”

趙王妃忍不住側目——隻見旁邊說話的人是寧綰朱,她十月間曾經見過寧綰朱一麵,此時淚眼模糊之下,看得朦朦朧朧的,卻又哪裏想得起來。她隻胡亂抹了兩把臉,道:“這位姑娘,你……你這話,又是何意?”

寧綰朱飛快地說:“夏大人眼下不在廟堂,又不親自過問詔獄或是刑部審案,自然無法對趙王爺的事情輕易斷言。因此您這般攔路相求,在我看來,實在是強人所難。”

趙王妃耿氏一時便怒意橫生,“這位姑娘,本宮如何行事自有本宮的道理……”

“可是剛剛夏大人已經提點了您了啊!”寧綰朱一下子就打斷了趙王妃的話。

一聽到“提點”二字,趙王妃已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衝上來拉住了寧綰朱的手,說:“這位小姑娘,你剛剛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

旁邊夏唯哲已經輕輕地向寧綰朱點頭致意,然後由童子推著他,往巷尾處的小院過去,竟是再也不曾回頭看一眼。

寧綰朱的雙手被趙王妃一雙枯瘦的手緊緊抓住,一時覺得冰冷徹骨。她見到趙王妃那一雙手上戴著的翠玉鐲子已經憑空大出來一大圈,再看那趙王妃的淚水糊化了妝容,顯出一副枯瘦憔悴的容顏,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些憐憫。她低聲在趙王妃耳邊說了兩句,趙王妃眼中陡然一亮。

而寧綰朱費勁地將右手從趙王妃手中抽了出來,又輕輕地拍拍她的手背,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娘娘請記得這一點。小女子隻能言盡於此,接下來的要看娘娘的了。”她還有句話沒說出來,就是還要看這趙王是不是真的不曾參與變亂之事了。隻是她見趙王妃篤信自己的夫君,而趙王妃本人又向來是一副沒心沒肺,不懂權謀的樣子,寧綰朱心想,若說這趙王是被人當了槍使,據她看,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趙王妃聽了她的話,神情更加肅穆了些,仿佛下了什麼決心。她朝寧綰朱略略地屈了屈膝,以示謝意,接著一瘸一拐地往巷外走去,想必是剛剛在地上跪拜的時候受了些寒氣,因此眼下腿腳也受些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