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曹太夫人,寧家自是由寧老太太出麵,說了幾句吉祥話兒。曹太夫人高高興興地受了,接著道:“都是親戚,這麼客氣做什麼?”寧老太太聽見對方提起曹家與寧家世代有親,覺得臉上有光,高高興興地與對方敘起輩分來。
寧綰朱卻在心裏暗暗好笑,寧家進京半年,這半年以來,曹家從未有人上門與寧家走動,如今寧裕立了大功,顯見著是太子身邊的重臣了,曹家便忙忙地套起近乎來,未免顯得太急功近利了一些。想到這裏,寧綰朱卻見到甘氏眼皮一翻,一道銳利的目光在自己麵上劃過。她一怔,連忙斂下眼簾,生怕心中有什麼想法流露出來,被這甘氏看出來。
接著曹老太太將寧綰朱叫到跟前,也是將她周身上上下下都看了看,又由寧綰朱拜了壽,便對甘氏笑道:“這個女孩兒通身的氣度,還真像是我們曹家人。”
這句話便說得明顯了,寧綰朱隻好故意紅著臉退下來。在下麵候著的曹月娥就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老太太是想把你討來給我們曹家做媳婦呢!我這就告訴哥哥去!”
寧綰朱啐了她一口,道:“太夫人可沒有你這麼不正經!”
曹月娥笑著求饒,道:“你還沒來我們園子裏玩過,來我帶你到戲台和園子那邊看看去。邵家兩位姑娘是一早過來了,大約也是在那邊呢。”她說著拉著曹月娥往園子裏走。寧絡紫跟在兩人後頭,想了想,卻故意走得慢了些,漸漸地便落在後頭。
園子裏果然已經有不少京中的閨秀在那裏聚著,鶯鶯燕燕,寧綰朱多半在當日“西山會”的時候曾經見過。而邵家兩位小姐也赫然在列,邵元玉見到了寧綰朱連忙握著一方帕子朝她招手,曹月娥笑嘻嘻地拉著寧綰朱往那頭湊了過去,隻見小小的一桌前頭,除了邵元玉和邵含玉姐妹兩個之外,高家的大小姐高明翠也赫然在座。
寧綰朱見到高明翠,先是屈膝行了一禮,然後笑道:“聽說姐姐大喜了啊!”
年前寧家便收到消息,高家的嫡女高明翠的親事已經定了,新郎是去年一科的狀元郎齊謙。兩家原先便一直有意的,這時候已經放了小定,約定開了春便放大定的。寧家這時候都已經將給高家嫁女的隨禮都備下了,而寧綰朱也已經開始想有什麼可以幫給這位高家表姐添妝的。
高明翠一聽寧綰朱這樣說,臉孔刷地便紅了,可是她依然像是若無其事一般,笑著道:“寧大妹妹與我一般年紀,想必好事也近了。回頭有了消息,少不得我也得趕緊備下一份禮候著。”
寧綰朱見高明翠答得大方,不好再打趣她,於是轉了話題。邵家姐妹便隱晦地問起了前些日子宵禁期間寧家的事情,而寧綰朱則極隱晦地答了。正說話說得熱鬧,曹家已經有媳婦子過來請各位小姐入席。席麵吃罷便是聽戲。
曹家戲園子設計得頗為精巧,園中原有一方水麵,便是在這水麵之中搭了一座水榭,戲台便設在這水榭之上。看戲的女眷們都坐在水榭對麵的一乘五聯的大涼亭之中。若是在夏季,這裏定然頗為風雅,如今是嚴冬,為了保暖,涼亭的三麵便都用厚厚的氈毯掛上,裏麵又放置了不少火盆。坐得久了,寧綰朱便覺得有些氣悶。她與曹月娥使了個眼色,見對方也有意,便攜手從席後悄悄溜了出去。
曹月娥隻對曹家下人說是要帶寧綰朱出去轉轉,不用人陪,便拉著寧綰朱去了曹家院子深處去逛逛。寧綰朱瞅著曹月娥一直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卻憋了良久說不出來,憋得臉都紅了。寧綰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此處就我們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莫不是你覺得我這個姐姐不可信任嗎?”
曹月娥被寧綰朱揶揄,臉上更紅了,剛剛說了一個“我”字,卻聽身後一個聲音,笑道:“原來你們兩個也逃席出來了啊!”
回頭一看,卻見是邵氏姐妹,這時候也拉著手出來。邵含玉是個狹促的,這時候親親熱熱地上前拉了曹月娥的手,故意道:“月娥姐姐,你們在說什麼,我也要聽。”
曹月娥登時鬧了個大紅臉,還是邵元玉解圍,說:“曹大姑娘帶我們在園中走走便好。久聞你們家的園子是照著江南風致建的,以前沒有機會見識,如今我們人都到這裏了,大姑娘還不帶著我們多看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