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作別(1 / 2)

來者正是墨梅,應該稱呼安榮郡主了。

這對昔日主仆,如今已經變作了宮中貴人和臣下之女,身份調轉,以前的日子恍如隔世。可是兩人之間的情誼並未改變。寧綰朱聲帶哽咽,稱呼了一句“郡主”,已經是喜極而泣,幾點淚水撲撲簌簌地落在她胸前的襟上。

安榮連忙將手中的玉梳放在一旁,從懷裏掏出絹子,塞到寧綰朱手中,急急忙忙地道:“小……寧小姐……莫哭,若是將妝哭花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安榮的話說得小聲,隻有在主賓之位的太子妃聽見了,當即歎道:“我聽了和羽夫人的話,便曉得寧家的小姐必是個好的。如今再見到這般,心裏更篤定了。無論何種身份,始終不卑不亢,坦然相待以誠,好——”說著,她打起精神,道:“辰正已到,和羽夫人,你便替我做個司儀,提點一下程序麼。”

可是葉嬤嬤卻往外望望,暫時還沒有要宣布及笄之禮開始的意思。果然,外麵有些人聲,鬧哄哄的,少時杜氏便奔了進來,對著滿座的女賓先是行了一禮,接著對晏氏道:“回稟夫人,宮中來人賜物與小姐。”

座下的來賓,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驚喜”給炸得暈頭轉向了,直到宮裏來人奉著裝在一隻錦盒裏的和田羊脂玉釵走了進來,正廳之中的議論之聲方才小了下來。這回來給寧家賞賜的並不是祁惟義,而是另一位,看上去更年輕些的內侍,進了正廳,高聲宣道:“惠妃娘娘賀寧小姐及笄之禮,賜玉釵一枝。”

宣畢,寧綰朱跪在正廳之中的木榻上,朝著西麵皇宮的方向謝了恩。那位內侍則笑道:“寧小姐不必多禮,娘娘吩咐過,千萬莫要耽誤了小姐的及笄禮才好。”當下便將那羊脂玉的簪子托著奉給了司者曹月娥。接著那位內侍便退了出去,自有寧家莊子上的人招呼謝儀之類。

正廳裏麵太子妃張氏這時望著那枝羊脂玉的簪子,和藹地笑道:“沒想到惠妃娘娘這樣大方,我即便想拋費也不成,隻好借花獻佛了。”她親自將寧綰朱那一頭漆黑的長發挽了一個鬏,再將權妃所賜的那枚簪子為寧綰朱簪上。旁邊葉嬤嬤大聲地宣道:“禮成!”

這就成了?寧綰朱趕緊轉過身來,先是深深躬身,叩謝太子妃張氏。張氏笑著說:“莫要這般多禮,京城裏可是不少人惦記著給你做麵子,本宮得了這個巧宗兒,要是你這麼謝我,回頭旁人要說起我,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該如何是好?”

寧綰朱聽太子妃說得客氣,可是她心裏卻明鏡一般:她不過一介文官之女,入京未久,根基未穩,怎會有人抬舉她?葉嬤嬤和安榮過來,固然是以前的情誼尚在,而宮中和東宮,想必都是看在父親的麵上,或者也有可能是為了安榮。她可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所以今日這連番“驚喜”,並沒有讓她衝昏了頭。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人會惦記著她?難不成,那耿琮,也在背後使了一把勁兒?

隻是此時容不得她細想,寧綰朱還是畢恭畢敬地上前,口中說了兩句致謝的言語。張氏滿意地點點頭:“你這孩子,是個知進退的。將來到了你的好日子上頭,我必定帶幾個小的來捧場。”說到這裏,太子妃的眼光,便在觀禮的女眷之中掃了一遍,她看到勳貴世家的那一桌的時候,張氏皺起了眉頭,指名點了於氏,道:“怎麼,茜兒今日沒來?”若是耿茜能來,席麵前頭,隻怕不會那麼冷清,這樣對寧綰朱日後嫁入耿府的境遇,也要有不少助益。

隻不過今日之事,宣揚到京城之中,寧綰朱在京中閨秀裏,一下子就會出名兒了。

其實吧,這太子妃張氏,和鄧國公夫人於氏,差著一輩兒。太子妃張氏的弟婦,趙王妃耿氏,是鄧國公夫人於氏的親生女兒,所以於氏較太子妃為長。可是誰叫太子妃張氏地位品級俱高,而鄧國公耿亦冼隻在個閑散職位上頭混混的閑人呢?所以太子妃發作起於氏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含糊。

於氏心裏早就懊悔萬分,早知如此,就應該帶耿茜一起過來的,眼下鄧國公府這樣,實在是落了話柄給旁人。她一邊暗恨耿亦冼,一麵陪笑著臉道:“哪兒能呢?本來茜兒早就準備過來的,連給寧小姐的及笄禮都備下了,這可不昨夜受的風寒,一早起來就一直在咳,被我勸住了。沒的個病人過來賀別人家小姐及笄的。她還著急,結果我說,回頭她弟弟大婚之後,總是能見到的,不在乎這一日,這才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