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心中大悔,這時在地上如搗蒜似得磕著頭,一邊痛哭著,一邊說:“婢子知錯了,求求小姐,饒了我這一回吧!從此以後,婢子一定對小姐忠心耿耿,絕不會再有二心!”
寧綰朱臉色緩和了些,“不會再有二心啊……”墨蘭大喜,連忙斬釘截鐵地應道:“是!”
“那我問你,當年在南陽莊子上,邵姨娘臨死之前,曾經有一夜,我們院兒裏自上至下,全都被迷暈了過去。你說,是不是你幹的?”寧綰朱突然語調轉高,厲聲問道。
當年在南陽莊子上,寧綰朱院子裏的人曾經全部被迷暈,寧綰朱事後回憶,眾人都曾吃過大廚房裏送過來的甜湯,而取甜湯過來的人就是墨蘭。當時因為墨蘭自己也被迷暈了過去,因此並無人懷疑她。可是現在寧綰朱事後再想想,僅憑這一點,墨蘭並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這件事情早已過去多年,墨蘭大概早就以為無人會再追究,因此早已將此事拋諸腦後。這時聽寧綰朱提起,她自然猝不及防,“這——”墨蘭嘴裏支吾了一聲,“……是,那那那個不是……,不是墨蘭……”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寧綰朱登時招手,將兩個媳婦子叫了進來,將藥丸遞了給其中一人:“將這藥丸化了,綁住這丫頭,給她灌下去,對外隻說得了急病,咽氣之前就送出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墨蘭喉嚨中發出一聲駭人的叫喊,她整個人已經衝上來,扯住寧綰朱,眼淚鼻涕齊下,道:“婢子再也不敢隱瞞了,小姐唉,您不要再嚇婢子了哇……”
寧綰朱與墨蘭畢竟在一起相處多年,寧綰朱的脾性墨蘭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使寧綰朱那樣說,墨蘭也知道小姐是在恐嚇她,隻是她很明白,自己此前做得已經太過分了,已經幾乎觸到了寧綰朱的底線,所以眼下若是再對這位小姐有半點的隱瞞,自己一定沒有好下場。想到這裏,墨蘭已經下定了決心,將元凶首惡寧絡紫供了出來,道:“您不知道,那時候二小姐突然來到莊子上,隻說是婢子的娘給婢子帶話,給了婢子不少銀錢,又說是婢子的娘說的,要婢子事事聽二小姐的話,還說婢子家裏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艱難,若沒有二小姐幫襯,日後隻能把婢子隨便嫁出去,換聘禮給婢子的爹娶媳婦……”
墨蘭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地將經過說了,生怕寧綰朱不信,將其中的過程描述得極其細致。寧綰朱一麵聽,一麵心中深深歎息。
待她說完,寧綰朱吩咐兩個媳婦子反剪了墨蘭的胳膊,帶著去了隔壁的庫房。在那裏,寧綰朱當著墨蘭的麵,將一隻櫸木箱子打開,墨蘭探頭一看,隻見裏麵是整整齊齊十來匹上好的尺頭,疊在一處,尺頭上麵是兩排擺得整整齊齊的金錠子,一看之下,大約有四五十兩的樣子。若是五十兩金,在市麵上便值五百兩銀。
“這是給你備下的嫁妝!”寧綰朱歎道,“我原想問過你,也幫你尋摸,看看你自己中意什麼樣的郎君。你家裏那頭,我自信還是扛得住,能做得了這個主。可惜你,太令我失望了。”
墨蘭聽到這裏,伏地大哭起來。原先就是因為寧絡紫答應了她財帛,和風光出嫁這兩件事情,才令她鬼迷心竅,幫著寧絡紫一次又一次地對付自己服侍了那麼久的小姐。然而,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收手,隻是一旦她提出收手,寧絡紫那邊,就提出要把她此前種種“背主罪行”,都說與寧綰朱知道。
“就是因為如此,婢子才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墨蘭看著眼前寧綰朱為她所做的種種安排,心中既慚且愧。
寧綰朱長歎一口氣,說:“既是如此,我還是送你去寧絡紫身邊,你還是改名回雁回,常伴她左右吧!本來這雁字排行的丫鬟,就都是她身邊的。”
墨蘭一聽,慘白著臉,拉著寧綰朱的袖口,“千萬不要,小姐,墨蘭就是死了,也要死在小姐身邊,千萬莫要將墨蘭遣回寧府啊!二小姐她,不會待見墨蘭的。”她頗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這一回去,就在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而且自己知道不少寧絡紫的陰私,若是回去,一定會被寧絡紫想法子陰死。
“那好,你且幫我做這最後一件事!”寧綰朱的計劃已經在心中全盤相通,原本就隻差墨蘭這一個棋子,而現在——現在她已經萬事俱備,隻打算借此機會,與寧絡紫兩姊妹之間,徹底做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