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章 :易儲 (1)(3 / 3)

浩晴不出聲,鼻孔出氣。天寰把他抱上肩:“你哥哥的琴,你不能動。”

太一說:“弟弟是淘氣。以後自然會守規矩。弟弟,啊?”

天寰眼神陰鬱,他理理浩晴頭發,浩晴便對著他的耳朵嗬氣玩。

他打發開兩個孩子,對我說:“五弟鬧得太不成話了……家奴強占農田連通內湖,讓他攜妓夜遊,笙歌傳遍城西。大臣奏本,堆積如山。”

我沒言語。

天寰又道:“他自毀到這個地步。這樣……再過幾年,便真成廢人了。”

我幽幽說:“皇上不要他自毀,難道還要他成全自個兒?”

天寰不作聲,他撫摸玉帶,動作艱難。好像那玉帶並非打磨光潤,而是粗糙不平。

我端坐正了:“皇上,兩年了,我和你,一步步的看著君宙走到這樣……。我不想說也不行了。我們過去隻有一個兒子,幼弱。現在他長大了,能自立自尊。我們又有了浩晴,他健康活潑。當初你立君宙的心思,我懂,君宙也懂。所以他冒險不推辭。浩晴出生那天出了事,他便退一步。你奪軍權,處理沈謐,他再退一步。你讓人監視,把弟弟軟禁起來,君宙還能退到何等地步?要他到長安集市上去殺人放火?你我還把枷鎖套他頭上,對你就顯得虛偽,對我就值得羞愧。皇上,我求你兩件事。頭一件,以家奴奪田,攜妓夜遊這件事為切口,以皇太弟無君德,不能自省,有負君心民望的理由,廢除他的皇儲位。另一件,立長子太一為皇太子。從此事定。”

天寰眸子凝滯不動。

我走到他跟前:“天寰,等了兩年,你還等什麼?”

天寰喃喃的自言自語。好久,他才抬頭:“他若再上表,我就接受。”

“還是讓我去一次趙王府,把皇儲金印拿來,我會勸勸他。”我正視他。

天寰望著夜幕,語聲艱澀:“你……你要去,便去一次吧。”

最近幾個月,他偶爾會反常。有時陷入沉思,有時心不在焉。這時候無論動作還是言語,都有所放緩。我隱隱憂懼,就會抓他的手。他就把如冰玉般的五指罩到我的臉上,對我一笑。那笑容明亮璀璨,比青年時代更熱烈,便頓時照散我的陰霾。

趙王府的燈火,入夜煌瑩。因為我輕車入府,府內毫無準備。

我本以為這地方是軟玉溫香,歌舞升平的。但今夜我所見的趙王府,意外的冷冷清清。

百年告訴總管不要伸張。一個年過三十,風姿嫻雅的老侍女向我下跪,無聲引著我向西廂房走。阿宙的府裏,沒有春日花香。叢叢石竹開得三三兩兩,並不整齊。灰斑鳩在燈影裏跳躍,它的咕咕算是王府裏唯一的音樂。我對圓荷,百年說:“你們在這裏等我。”

到了書房,阿宙開了門:“……你……?”他極度吃驚,向後飛快掠了一眼。

“是我。不速之客,望殿下海涵。”我撥開風帽。侍女弓著身子,虛掩上門。

屋裏沒有熏香。所謂的書房,書並不多。牆上倒掛著弓箭,琵琶,還有一幅字,落款是“攜五弟登臨西嶽聖睿十二年天寰書”。牆角有一小筐新鮮棗子。

阿宙叫我:“你來,為了勸我?”

“我不勸你我來隻是看看你。這兩年你鮮少進宮,進宮了也難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