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神劍傳說(2 / 3)

蔚藍的天空上,那朵朵漂浮的白雲正不斷變幻著。

“這個有點像兔子,咦,不對,好像是熊——哈,這個更好,像師妹練劍的樣子——”

心神仿佛被那朵白雲迷醉了,此刻,皇甫真的眼裏,心裏,都浮現出一道冷冷的白色身影。她的冷,她的怒,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如同烙鐵深深印在他的心田,抹也抹不去。

還記得那時自己剛到禦劍門時,師妹臉上的笑容好甜,直甜到人心裏去。

但自從十年前那場大病之後,師妹就不再笑了。

其實,他真的很想念師妹的笑容。

讓師妹恢複笑容,一直以來是他的夢。

他的雙眼漸漸眯成了一條縫,想著師妹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傾國傾城。

不自覺地,一抹開心的笑意泛上唇角,想象著師妹向他伸出了手,情意綿綿地微笑。

“師妹——”

他也深情款款地緩緩伸出了手,想拉住那雙夢寐以求的小手。

這樣的夢境,已經在無數個夜裏重複上演。

耳畔忽地響起了熟悉而優美的旋律,很遙遠,卻又似很飄忽,隱隱間,有女子在輕聲歌唱,但他聽不清她在唱些什麼?

皇甫真睜開了眼,凝聚起心神,想聽清些,歌聲卻又消失了。

挑挑眉,皇甫真也不怎麼在意地重新閉上眼,自懂事以來,這飄忽的歌聲就總在耳畔出現,隻是每次當自己想聽清些時,歌聲又莫明地消失了。

如果這歌是師妹唱的就好了!

皇甫真心中頓時又充滿了幻想。

忽然,雙耳猛地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扯得生疼。

“臭小子,竟在這裏發呆——”

“師父,師父,輕點呀——”

他疼得齜牙咧嘴,被迫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師父,很痛啊——”

看著一臉怒意的恩師,他嬉笑著臉,“師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耳朵快要被扯下來了——”

“你竟還知道疼?”

秋瑜山看著這個似乎永遠也長不大的徒弟,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皇甫真,你什麼時候才會懂事些?”放開了手,他歎了口氣,轉身看著天際朵朵流動的白雲。

“要是你有雪鬱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看著師父痛惜落寞的背影,皇甫真撓撓了頭,有些無措。

向來孩童心性的師父很少直呼他的名,今天看來是事態嚴重了。

“師父,你別生氣,我也沒偷懶,隻是——”

“雪鬱已經下山了。”

“哦,我知道。我隻是——什麼——”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他猛地抬頭,一掃臉上的懶散,幾乎是跳到秋瑜山的跟前,“師父,你剛才說什麼?師妹、師妹她下山了?”

“嗯。”秋瑜山沉重地點了點頭。

“她下山幹什麼?”

“奪劍。”

“奪劍?”心中驀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伸手指著下山的方向,微帶著顫抖,“她、她不會去那個什麼藏劍山莊了吧?”

秋瑜山點了點頭。

“這怎麼行?這怎麼行?”

皇甫真有些慌了,“藏劍山莊裏的那把神劍,有多少人在奪啊?師妹怎麼可以以身涉險?不行——我這就去幫師妹——”

說著,他拾起草地上的莫邪劍,轉身就欲飛奔下山。

“臭小子,站住——”

被身後的冷喝聲阻止,皇甫真極不情願地轉過身,“師父,你不會是不讓我去吧?”

“你去隻會添亂。”秋瑜山沉著一張臉。

“師父——”皇甫真微低著頭,臉竟微紅了起來,“雖然、雖然師妹的武功術法比我高得多,但畢竟我是她師兄,保護她,就是我這個師兄的責任。”

秋瑜山歎了口氣,“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就算現在我成功製住你,但腿長在你身上,我能製住你多久?”

皇甫真雙眼一亮,笑意重回臉上,“我就知道師父不會這麼狠心。”

秋瑜山走上前,沉重地拍向皇甫真的肩膀。

“臭小子,你自從來到禦劍門便從未下過山。萬事,皆要小心為上。”

皇甫真嗬嗬一笑,無謂地聳聳肩,“師父不用擔心,我向來命硬得很。你看我小時候那麼多人打我也打不死。”

知他想起少時的往事,秋瑜山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命格很硬;但此行——”

“放心吧師父,我向你保證,我皇甫真四肢健全地走下望情山,那麼,絕對也會四肢健全地回來——”

看著徒弟一臉燦爛而無畏的笑臉,秋瑜山雙眼忽然有些糊模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個黃色的錦囊,“如果真到了絕路的時候,記得打開這個錦囊。”

“好。”皇甫真接過錦囊,認真地道,“師父就放心吧!我皇甫真的命是師妹的,除了師妹誰也拿不了。”點了點頭,秋瑜山看著皇甫真含笑離去,眼底卻劃過一絲莫測的複雜。

“小子,請原諒為師的自私。為了雪鬱,為了禦劍門,我不得不選擇這麼做!”

——終究,他還是無法守住自己的諾言,放皇甫真下山了。

——那麼,命運的輪盤,也將隨之轉動。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在他還住在月老鎮的時候,就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隻要在鎮裏的月老廟裏拿一個三生牌,刻上自己和所愛的人的名字,將它掛上許願台,那麼,這兩個人就會幸福生生世世。

在模糊的記憶裏,他曾經見過娘親獨身一人前去月老廟,偷偷將刻著父親名字的三生牌掛上許願台。

那一年娘親對他說,月老是保佑眾生的。無論是人還是妖。

他一直牢牢記著這句話,所以,為了心愛的師妹,他下山的第一站就是直奔月老鎮。他想在三生牌上刻上他和師妹的名字。就算他與師妹不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但至少,他與她的名字曾刻在同一個三生牌上。這便值得他懷念一生了。

雖然,那個地方承載著許多痛苦的過往。

“離開月老鎮怕也有十餘年了吧,不知小鎮裏的人還記不記得我?”微微自嘲一笑,他聳聳肩頭,掃去了臉上的落寞,“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他們會接受我的,對不對?”他笑著,輕拍了拍肩上負著的長劍:“莫邪呀莫邪,你可要保佑我能遇上師妹。月老鎮是去藏劍山莊的必經之路,也許,她還在那裏沒走。”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低下頭,低笑道:“或者,也許,有可能——”

話語一頓,他猛地轉頭,問著身後的莫邪劍,“你說師妹她會不會也去月老廟,在那個三生牌上刻上我的——我的名字呢?”身後的莫邪劍似是回應他一般,隱隱泛起一道銀光。

似陷入了自己所編織的迷夢裏,皇甫真唇角的輕笑越發地擴大,“也許,也許,她離開禦劍門這麼久,忽然想到了我的好處,才發現,原來,在她的心底是喜歡我的。哈,你說這可不可能?”搔搔發,他又仰頭看著天空,“我也知道這不可能啊!師妹怎麼會喜歡我呢?這一切,都是我在癡人說夢,莫邪,你說是不是?”搖著頭,他又打碎了自己的幻想,心中卻湧上一絲淡淡的失落。

師妹似乎從未正經地瞧過他一眼呢,又怎會喜歡他?

他雖是禦劍門的大師兄,但怕也是禦劍門裏武功術法最差的弟子了!

也難怪師妹會不喜歡他!

於情於理啊!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願望——就是他一定要成為禦劍門中最傑出的弟子,他要用他自己的能力保護師妹!

隻是不知這個願望他何時能夠實現?

轉眼,已到了月老鎮。

熟悉的街道,依然如同十年前一般人潮洶湧,叫賣聲,孩童的歡笑打鬧聲,交織成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皇甫真緩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過往,也一點一滴地被挖掘了出來。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就連這個月老鎮也變了許多。

還記得當年東街口有一個算命先生,整天強行攔住過路人,要給人家占上一卦,不願算的人還硬攔著不讓人走。記得他和娘親就曾被攔過,後來還是娘親略施小術才得以脫困,自己還趁娘親與他周旋之際,還調皮地在算命先生的衣擺下畫了隻小烏龜。

想起當年他們離去時,那算命先生跳腳的模樣,皇甫真就覺得好笑。

但如今那東街口還哪有算命先生的影子,十年前他都已年近花甲了,此刻怕已駕鶴西歸了吧?

皇甫真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突然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妖怪!”

刹那間,孩童的歡笑變成了哭鬧,街道上一陣莫名其妙的雞飛狗跳,收市的收市,關門的關門,轉眼間就走得幹幹淨淨。

“怎麼回事?”

皇甫真詫異不已地環視了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並沒發現什麼不妥。

——應該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