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皇甫真才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風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鬧了一晚上了,我都沒好好睡覺,現在你自己負責照顧你師妹吧,我要去睡覺了!”
“風兄——”
不理會身後的皇甫真,風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便坐了下來,靠在一株老樹旁呼呼大睡。
皇甫真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心地起身走到秋雪鬱身旁。
輕撫上那張蒼白的臉頰,他的眼底滿是溫柔而又心疼的神色。
“師妹,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直到,再也無能為力——”
胸口忽又隱隱作痛起來,他不禁蹙眉微閉上了眼,等著那一陣疼痛過去。
“師兄——”
耳邊響起了秋雪鬱的聲音,他驚喜地睜開眼。
“師妹,你醒了!”
“師兄,我們怎麼會在這裏?”秋雪鬱在皇甫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驚問道:“師兄,神劍呢?”
“神劍——”
皇甫真正不知怎麼回答,忽聽後麵一聲音插口道:“這世上再也沒有神劍。”
皇甫真回過頭,就見風晏閉目躺在樹下,很悠閑地說:“沒有了神劍,這世間就太平多了!”
“什麼叫再也沒有神劍?”秋雪鬱的臉色瞬間慘白。
“神劍已經毀了!”風晏一字字答道。
“不可能,不可能——”
秋雪鬱放開了皇甫真,突然猛地站了起來,發了瘋一般地衝到風晏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
“被誰毀的?神劍被誰毀的?”
風晏睜開了眼,眉宇間不再是那種惺忪的睡意,而是一種犀利如刀的光芒。
“神劍被誰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神劍又有何用?”
“毀了,真的毀了嗎?”
秋雪鬱放開了他,一步步地後退著,眼中的神色竟是絕望而空洞的。
“師妹——”皇甫真扶住她。
看了皇甫真一眼,秋雪鬱忽然轉身就跑。
“師妹,你去哪裏?”皇甫真急忙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裏?”
“藏劍山莊。”
“不用去了,藏劍山莊早已毀了!”又是風晏的聲音。
“我不信!我不信!”
秋雪鬱一把推開皇甫真,往藏劍山莊的方向直奔而去。
麵前,是一片廢石殘墟,舉目一片蒼涼破敗。
“沒有了——沒有藏劍山莊,沒有神劍,沒有傳說,什麼都沒有了——那我,又該怎麼辦——”
秋雪鬱絕望地站在廢墟上,一臉空洞茫然,半晌,她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而蒼涼,緊接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師妹——”
急急趕來的皇甫真驚呼了一聲,隻來得及接住那具倒下的身子。
“師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望著懷中幾乎處於崩潰邊緣的秋雪鬱,皇甫真心中一陣劇痛。
“師妹,你不要這樣——”
“告訴我啊——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皇甫真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我要拔劍的時候,有魔界的人出現了,然後他們劫持了你,逼我拔劍——再後來的事,我也記不清了——”
“是不是那個人?是他拿了神劍,對嗎?”秋雪鬱掙紮著站了起來,目光淩厲地望向不遠處正趕來的風晏,眼中所露出的殺意令皇甫真痛心疾首。
“師妹——”皇甫真牢牢扣住秋雪鬱的肩頭,大喊:“師妹,你冷靜些!那把神劍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會讓你變成這樣——你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神劍傳說,全是假的,那把劍下鎮壓著魔界的魔後,所有的一切都是魔君設下的陷阱,要我們幫他救出魔後——”
秋雪鬱安靜了下來,卻是神色恍惚地看了皇甫真半晌。
皇甫真心一沉,正欲說話,秋雪鬱卻是身子一軟又倒了下來。
“師妹——”皇甫真急忙扶住秋雪鬱。
“師兄,帶我回禦劍門。”說完最後一句話,秋雪鬱便昏了過去。
“師妹——”皇甫真焦急地抱起秋雪鬱,回身卻迎頭撞上了風晏。
“快救人。快幫我叫大夫!”
關心則亂,此刻的皇甫真早已忘記了禦劍門的神識術就是用來救人的。
風晏看了秋雪鬱一眼,“沒事,她隻是鬱結於心,一時氣血不暢,休息下就好了。”
回頭看了眼那殘敗的廢墟,又低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秋雪鬱,皇甫真心中滿是不解和無奈。
“師妹,你究竟瞞著我多少事?”
回禦劍門的途中,秋雪鬱一直都沉默不語,隻是埋頭趕路。
皇甫真心底擔憂,好不容易才拉著她在途中的一家客棧安頓了下來,休息一晚,但秋雪鬱卻又一聲不吭地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裏。
夜,已經很深了。
但皇甫真卻還悶悶不樂地待在樓下的大堂喝酒。
風晏已經坐在這裏陪了皇甫真一夜,他知道皇甫真表麵上雖是一副開心無憂的模樣,但心底卻塞滿了痛苦。
這份痛苦,他實在藏得太深太深!
但他畢竟隻是個人,他也有藏不住痛苦的時候,所以,他就隻能選擇喝酒。
“皇甫兄,我想你也喝夠了!明早還要趕路!”
見皇甫真的臉色越喝越白,風晏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
“你說我是不是個很失敗的師兄?”皇甫真苦笑著又飲了一口酒,“我從來都不知道師妹究竟在想什麼?也許,是師妹從來都沒把我當成是師兄。我什麼都做不了!”
再度猛灌下一大口酒,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緊緊揪著胸口。
“你少喝些,身上還有傷。”風晏奪過了皇甫真的酒杯,“你不是說,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想盡辦法讓自己開心嗎?”
勉強止住咳嗽,皇甫真笑得苦澀,“我隻是想讓自己大醉一場,然後,將所有不開心的事通通忘掉,這樣——這樣明天才能開心地麵對師妹,不再增加師妹的負擔。”
他邊說邊站起身就欲奪回酒杯,卻一個不穩幾乎跌下桌去。
風晏歎了口氣扶住皇甫真,“皇甫兄,你已經醉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我醉了嗎?”皇甫真忽然嗬嗬地笑,“但我為什麼還這麼清醒?風晏——你告訴我,要怎樣,才可以讓師妹開心?我隻希望可以幫師妹分擔,其他的,我什麼也不求——這隻是一個很簡單的願望,不是嗎——但老天,卻偏偏不讓我實現——”
話未說完,他眉峰一蹙,忽然彎腰大吐特吐,但吐出的穢物中卻帶著縷縷血絲。
“皇甫真——”
風晏忙貼背為他渡入一股真力。
“你這又何苦?”
將接近半昏睡的皇甫真扶好,風晏正欲扶他回房,卻看見秋雪鬱正站在樓梯口,安靜地望著他們。
“我想,將他交給你比較好些!”
秋雪鬱沉默地接過皇甫真。
風晏看了秋雪鬱一眼,淡淡地道:“秋姑娘,如果你真當他是你師兄,有些事,你就不應該瞞著他!”
“那你又為何瞞著我們這麼多事?”秋雪鬱冷冷地看著風晏。
風晏深深望進她的眼裏,“不如我們做個交換吧!我們彼此交換秘密?”
秋雪鬱麵色一緊,扶著皇甫真轉身便走回樓上。
風晏歎道:“秋姑娘,其實你心底是在意他的,對嗎?所以,你才不想連累他!”
秋雪鬱渾身一怔,但依舊頭也不回地走上了二樓。
目送著秋雪鬱離去的背影,風晏微微歎了口氣。
他的心底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可惜,他的靈力被封印住了許多,無法用讀心術。
不然,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抬眼望向門外那遙遠而暗沉的天幕,他的唇邊牽起了一抹苦笑。
天帝,既然你不忍應真重新走回舊路,卻又為何要製造如此多的磨難呢?
床上昏睡的男子依舊深蹙著雙眉,麵色蒼白,就連唇色都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