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疑道:“如果易子陽真是魔君,那他為什麼不殺我?”
風晏歎了口氣,“殺你很簡單,但我猜,以他的個性,必是要你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他與秋姑娘成親,就是要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至愛投入他人的懷抱——”
皇甫真神色一白,“我要去救師妹——”
風晏急忙拉住他,“等等。你不要這麼衝動。一則,你現在根本不是易子陽的對手,二則,秋姑娘又被天魔血咒所控,我們根本就是處於劣勢——”
“就算是拚掉一條命!我也要把師妹救出來。”
望著皇甫真眼裏堅定的光芒,風晏知道,自己已改變不了什麼。
輕歎了口氣,他沉聲道:“唯今之計,看來我隻有冒險破除封印,讓千年前的力量回到你身體裏。”
皇甫真心中一喜,“原來我的力量可以恢複的嗎?你為什麼不早說?”
風晏沉重地看了他一眼,“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一直不敢冒險破除你身上的封印,是因為風險太大。此刻,你為妖身,要讓神之靈力重新回到你身體裏,那種痛苦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更何況,你現在身上還有傷——”
“管不了這麼多了!”皇甫真堅定地看向風晏,“你幫我恢複神之靈力,為了師妹,再大的苦我都可以忍受!”
風晏無奈地輕搖了搖頭,“難怪天帝總說你是癡兒!千年前如此,千年後還是如此——”
迷迷糊糊中,她似看見眼前有幽冷而奇異的黑芒閃過。
“什麼人?”
她驚呼,但眼前又是一陣黑暗,緊接著,她感到渾身劇痛。
“好痛——爹爹,你在哪裏,雪鬱好痛——”
她痛得撕心裂肺,但年幼弱小的她並沒有力氣掙紮起身,隻是微微睜了睜眼,朦朧間,她似看見一隻帶著黑寶石戒指的手,那隻戒指上閃爍著黑幽幽的光芒。
……
“爹爹,雪鬱好痛——”
“雪鬱,乖,爹不會讓你有事!爹已經請求了魔神,他一定會讓你恢複健康!無論,爹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爹都願意——”
……
“魔神,我求求你,救我女兒一命。”
“我可以救她,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隻要,你可以救我女兒一命——求求你——”
“好,那你我就立下契約,用你和整個禦劍門子弟的靈魂作為賭注——”
隱隱間,似又有幽冷而詭異的黑芒閃過!
是那個人,一定又是那個人!
“爹——不要——”
猛地從夢中驚醒,秋雪鬱滿頭冷汗。
兒時的記憶不斷地蜂擁而來,而那抹幽冷的黑芒卻越漸清晰了起來。
“易子陽——”
緊緊抓住了一直握於手中的戒指,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冷而絕決的光芒。
翻身下床,她推開窗門。
隻見隱城內外,到處張燈結彩,洋溢著一片紅色的喜氣。
冷冷一笑,她掏出懷中的匕首,置於右手掌間,左手手指淩空劃下幾個詭異的結印,頓時一縷綠光注入了匕首之中。
她剛將匕首收入袖中。
“雪鬱——”
這時門被輕輕推了開來,易子陽走了進來,看了眼一身喜服的秋雪鬱,眼中神色一閃,隨即換上一臉輕笑,慢慢踱步走到她的身旁。
“今日你我成親,為何不見你半點喜色?”
秋雪鬱暗中握住了袖中的匕首,淡淡冷冷地道:“我性子本就如此。”
易子陽神色沉了沉,“若是你嫁給皇甫真,怕就不是如此了吧——”
話語未落,忽覺眼前綠光一閃,一把匕首已朝自己當胸刺了進來。
“叮”的一聲,他眼疾手快地打落了秋雪鬱手中的匕首,並順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尚未成親,你便要謀殺親夫嗎?”
雖然被製,但秋雪鬱眼中依舊毫無懼色。
“你究竟是誰?”
撿起地上的匕首,易子陽邊打量著邊冷笑道:“知不知道,我為何會知道你要殺我?”
秋雪鬱冷哼了一聲。
“天魔血咒是以施咒人的元神作為媒介,所以,中咒之人的身體裏其實藏著施咒人的元神,而施咒之人更可以感應到中咒人的一切情緒。早在禦劍門你答應我成親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一定有古怪。”
“原來真是你下的天魔血咒!”
秋雪鬱緊緊握住手中的戒指,“在藏劍山莊,當我看到這枚戒指時,我就應該想到!”
易子陽走過去掰開她的手,取出了那枚戒指。
“原來竟是這枚戒指泄露了我的身份?”
秋雪鬱一字字道:“如果我沒猜錯,你便是魔君!也是十年前,設計讓我爹與你立下契約的魔神!”
“秋雪鬱果然是聰明人。”易子陽冷冷淡淡地一笑,“不錯,當年我施下魔法,讓你重病在身。逼你爹走投無路,才會與我立下契約。”
“我爹在哪?”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見到他!”易子陽在離她不遠的桌旁坐下,漫不經心地端起桌上的水酒,綴飲了一口。
“知道為什麼我要你與我成親嗎?”
秋雪鬱沉默。
易子陽眼中露出一抹狠厲的光芒,“是應真讓我失去了最愛的人,那麼,我也要他嚐一嚐失去至愛的痛苦。”
秋雪鬱心一沉。
“真正的易子陽早就於十年前死了,我利用他的身軀,在人間界潛伏了十餘年,就是為了救出妍。可是,應真和風晏卻讓妍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叮”的一聲,易子陽一把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所以我一定要應真死得比妍痛苦千百倍!”
他扮成易子陽如此靠近皇甫真,其實有千百次殺他的機會,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他要皇甫真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才可以一解自己心中的怨恨!
“我不會讓你傷害師兄——”
秋雪鬱霍然起身,可是眼前一陣昏眩,她急忙扶住桌沿。
易子陽冷笑道:“秋雪鬱,你別忘記了,你的身上還有我的天魔血咒——”
秋雪鬱隻覺眼前越來越昏眩,她不禁閉起了雙眼,昏倒在地。
金色的光圈中,皇甫真正盤膝而坐。
他的臉色蒼白如雪,額際冷汗涔涔,胸前傷口早已崩裂,但他依舊動也未動,甚至連眉頭也不見皺一下。
風晏歎了口氣,雙手連結法印,再度往那光圈中加入了一道金光。
隻要皇甫真衝破了這道金色的光圈,他的力量便能恢複了!
但這樣的痛苦,他又能堅持多久?
風晏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讓皇甫真可以一直堅持到現在?
妖與神本就是對立存在的。
在妖之身上強行灌入神之靈力,隻會對元神造成極大的損傷,而且在灌入的過程中,隻要一不小心,便可能經脈盡斷而亡。
但為了秋雪鬱,皇甫真毫無怨言!
千年了,他對她的感情還是沒有變!
是那樣的深沉,也是那樣的固執。
幸好自己還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神,如果說唯一有什麼牽掛,可能就是那個小女孩了吧?
十多年過去了,那小女孩也應該長大成人了!
不自覺地會心一笑,忽然,耳畔一陣轟然巨響。
隻見皇甫真已衝破了那金色的光圈,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