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2 / 3)

盯著顏諾扶那老太婆走進醫療室,方舶帆沒趣地撇撇嘴,打算離開。不料,突然衝出的人影引來他不自覺地擰眉,腳步不受控製地加快。

“哎喲!”兩道急匆匆的身影撞到一塊,顏諾連聲道歉,濕答答的幾縷頭發蓋住眼睛,讓他看不清來人是誰。“這位同學,對不起。”

瞥見衣袖上繡著Z大的標誌,顏諾甩甩額上流下的雨水,欲加速衝向辦公室。

“教授,不用跑那麼快!”單手攔住欲衝的身形,方舶帆好笑。

“呃?阿帆?”見到他,顏諾愕然瞪眼。“有事嗎?”剛才還想著這孩子呢,沒想到下一刻就出現眼前。

“沒事。”淡應著,他突然不高興起來。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他,非得有事才能來嗎?

“呃,功課緊張嗎?”路途不長,沉悶的氣息卻讓人受不了。顏諾沒話找話。

“還行。”冷淡地回他。

“怎麼會在這兒?”

“碰巧路過。我走了。”送他至台階,方舶帆憤憤地轉身。該死,他幹嘛笑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自討沒趣。教授忙得天昏地暗,哪有空記得他這個平常不惹眼的學生。

氣衝衝地踩著水窪,方舶帆陰沉著臉,狂怒莫名,錯過身後愛戀眷眷的眸光。

就這麼不順心地過呀……過呀……轉眼飛渡六月。

盛夏匿臨,火氣波波冒。

氣悶氣悶還是氣悶。

將空掉的礦泉水瓶投入垃圾筒,方舶帆凍著臉,可以媲美宋朝包青天,保準那包黑子自歎弗如,退位讓賢。若是有人幸得一見,更好,保管凍得人通體舒暢,雞犬升天,兩腋生風。

坐沒坐相的掛在樹下的石椅上,方舶帆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地麵不知名的某一點,恨不得將小石路燒個坑。他是偷看王母娘娘衝晾了,還是做夢夢到嫦娥了,為什麼這幾個月過得如此“燦爛”,燦到他想踹人。

煩到五月底,父親航海歸來,喜言升做副船長。他不明白,交通發達的今天,父親為何沉迷於海上。想去佛羅裏達,打飛的十多小時就到,有必要坐那搖搖晃晃的鐵皮船嗎?說是運貨海運比空運便易,鬼知道那船運的什麼亂七八糟。母親一如既往的客氣,當他回家做客。

有這樣的父母,沒把他養成叛逆狂妄的混混,真該慶幸他的心理素質好。思及顏諾的關心誘導,他有些懷念兩人共度的新年。

趁著空閑,他繞著校園逛啊逛啊的,逛到顏諾辦公的地方。

夕陽落山,辦公樓罩上一層黑影,略顯寂靜。

熟門熟徑地摸到門邊,本想瞧瞧顏諾是否還在辦公,不想卻聽到……

“阿諾,有心事?”是個蒼老的聲音。

“肖老,我……覺得很失敗。”是顏諾!敲門的手在聽到下麵的話後頓住。

“前陣子你不是說喜歡上一個人嗎,怎麼,被拒絕了!”

“不,肖老。我……我有時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我可以清晰地分析他人的想法做法,但……”

“當局者迷,阿諾,不如讓老太婆幫幫你?”

“我喜歡一個……學生。”乍聽這個,方舶帆心中一跳。

“聽你提過,為這個煩心?”

“不……肖老,我……我愛上自己的學生,他……”

“你不是怕人說閑話的人哪,阿諾,愛上自己的學生有那麼難以啟齒嗎?”

“可……”長歎一聲,聽來似乎煩燥不已。“他是個男孩。”

“嗯?”蒼老的聲音微顯訝異。

“我愛上男人了,肖老。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種感覺……唉,亂七八糟。”

“阿諾,還記得心理學的創始人弗羅依德是如何分析同性戀的嗎?”訝異過後,蒼老的聲音趨於平靜詳和。

“他以‘性’為基調,泛指人體感官的一切快感,認為同性戀是性倒錯者的一種。”

“還有呢?”

“還有?”

“唉,阿諾,他是這麼解釋沒錯,但他也說了,人類對同性戀這一領域的認識仍處於蒙昧階段,心理學不能完全解釋,生理學一樣也沒有足夠的證據。”

“這……”

“同性戀我也研究過,不過沒什麼成績。早在人類誕生起,同性相戀的現象就存在了。幾千年都沒人說出個所以然來,可見這並不是特定社會的產物。有人類,就自然會有這些現象,根本不必太介意。”

“您在安慰我嗎?”

“孩子,喜歡就是喜歡,有感覺就行。管他是男是女。”

“您……”

“想不到我老太婆這麼明事理吧!嗬嗬!”

“就如您所說,我愛他,可他並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是同性戀,當我隻是個普通的教授。我……怕……”

“怕引誘他,對嗎?”了然的語氣。

“我……不想……他是個健康的好孩子。”

“阿諾,你在害怕。“

“可能吧。”

“是你單戀嗎?”語氣帶著戲謔。

“嗬……肖老,服了您。”

“是誰那麼有麵子,讓我們顏大教授飽受相思之苦。”蒼老的聲音似有捉狎意味。聽得門外的方舶帆僵如直木。玩心理的,個個都這麼神經……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