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開廈門的前一天,卓世賢打來電話,叮囑我回去的時候一路小心,他說家裏給他介紹的對象竟是高中同學,兩人以前熟絡的很呢,這次女孩子也是回家探親,彼此很中意,兩家正商量訂婚的事情,我聽了這消息,從心眼裏感到高興。
然後跟歐陽通了電話,她說她會來接機。
九號上午的飛機,從廈門回來。
天氣又變得不好,航班誤了點,我遲了整整兩個小時。
一下飛機就趕忙地拖了行李往外跑。我在廈門剪了一個清爽的短發,怕歐陽一時辨認不出我,拿出電話剛想打給她,就看見了離我不遠處的他——宋楚遠。
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去,他沒有說話,伸手接了我的行李。
“歐陽呢?”我問他。
“我媽媽臨時有事喊她,來不了了。”
我的心咯噔一聲掉到萬丈深淵裏。
“送你去哪裏,回家嗎?”
“恩,回家。”
宋楚遠把我行李放進車裏,習慣性的幫我打開副駕駛的門,將手遮在我的頭頂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竟讓我的心裏疼痛。
一路上,誰都不開口說話,氣氛就這樣一直僵著。一直到我的家門口。
“淩希,我不送你上去了,我幫你取行李。”
“宋楚遠!”看他要下車,我忙將他喊住。
“還有事情?”
“沒有事情,但我覺得,我們之間一直在僵著,我想有什麼話應該說開了,才好。”
“那你說吧。”
“你和歐陽……?”
楚遠從車上的置物格裏取出兩張請柬遞給我。
我打開,是歐陽和楚遠的結婚請柬,一張呈送給我,一張給卓世賢。
“希望你們到時候能來。”
結果,這就是結果,楚遠和歐陽喜結連理,我曾經想要看到的,如今真的實現了,可是我卻接受不了了。
我用力地握緊請柬,胸口悶的已經不能呼吸,我用力忍著,怕我的淚會不聽使喚地流出來。
我強裝鎮定地跟他說:“請柬都寫好了,還讓我蒙在鼓裏,你們兩個,還把不把我當朋友啦,你倆的喜酒,我們怎麼會不去吃呢。”
“你一直出差,歐陽想等你回來告訴你的。”
“祝你們幸福,楚遠。”
“謝謝,也祝你們幸福。”
楚遠結婚,新娘不是我,他曾愛了我那麼深,我夢想了那麼久,可是最終還是成為黃粱一夢了。他本該不屬於我,終究,我是個旁觀者,但是楚遠,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曾經那樣為我奮不顧身過。
站在樓棟的窗口邊,看著楚遠的車子離開,滾燙的眼淚湧出來,我貼著牆壁慢慢地蹲下來,竟然覺得整個天都塌掉了,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起來。
我的夢,每一次在美好的時候就破滅,我的愛,每一次在我堅定的時候就離去。究竟,我錯在了哪裏?還是這世間的愛情本來就是一個玩笑,能夠走在一起的兩個人,注定不是最深愛過的。
都說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我想,不對,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終於肯承認我有多愛你,但你卻不愛我了。我永遠都不能在對的時間裏愛對那個人。
楚遠和歐陽結婚,邀請了很多人,我開始幫著歐陽忙碌著采購各種東西,我的心,每時每刻都在疼痛,我好像根本不是生活在現實中一樣,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戲劇性,而那個演技最高的人,是我。
我要強裝快樂來掩飾不快樂,強裝滿意來掩飾不滿意,強裝幸福來掩飾不幸福,還要裝的很像很像,我真的絕望的要崩潰掉。
跟歐陽去試婚紗,在之前我路過的那家婚紗店裏,她穿上了我最喜歡的那一件,我們居然有相同的眼光。水晶燈耀出的光芒照在她洋溢著幸福的臉上,讓我的心久久不能平複。真怕她看穿了我無論我多麼用力也無法收起的嘴角的那抹苦澀。
“歐陽,我送你的鏈子不戴啦?”在換衣間幫她換衣服,我假裝打趣般的詢問。
“鏈子?你是說我過生日時你送我那條嗎?”
“是啊。”
“別提了,丟了。”
“丟了?”
“嗯,應該丟楚遠家了,你忘了有一回你倆吵架吵得凶,我正好去他家,看他喝的爛醉,好像是扶他的時候扯掉了吧,因為去的時候,我帶著來著,可回家之後就不見了,讓他給找也沒找到。”
“是,是這樣啊?”
“當然,你還以為我重色輕友啊。”
“是啊,以為有人給你買好的了,就不屑帶我送的了呢。”
“怎麼會呢。”
歐陽,你沒有重色輕友,是我和宋楚遠,我倆有緣無分。
楚遠迎娶歐陽的日子到了,張燈結彩的日子裏,我卻心灰意冷,接新娘子的時候,我努力地淺淺微笑著把歐陽的手放在楚遠的手心裏,我始終不敢抬頭看楚遠的眼神,怕我內心建築起來的圍牆在不恰當的時間塌陷,讓眼淚決堤。
結婚典禮上來了很多人,當然少不了卓世賢和時樂宇,那天,當時我把請柬交給卓世賢的時候,他愣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們所在的那一桌,都是年輕小輩,也都是些不起眼的無名小卒,所以安排的位置幾乎在延長的紅地毯的末端。
“淩希啊,人家大喜的日子,別愁眉不展啦。”坐在我旁邊的卓世賢,湊在我耳邊小聲的說。我不好意思的趕緊笑笑。難道我的心事都已經爬到臉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