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年過去了,唐迎來她十八歲的生日。
一道道美味可口,香氣撲鼻,令人垂涎三尺的地道的中國菜擺滿餐桌,全部是唐親手烹製的。厭食西餐的她手藝不遜於特級廚師,這點在席的人都很清楚。
吹滅象征性點在麵前的十八根蠟燭,唐動手切開由艾麗精心為她製作的冰淇淋水果蛋糕,古麗幫她分發給所有人。
方禦風也受邀前來,他非常喜歡唐做的中國菜,依克送上專門打工掙錢為唐買的禮物,極度興奮的唐猛親他幾口,拆開一看是漂亮的毛皮手籠,防寒的好東西,雪白的,連手腕子都能放進去。又親親依克的麵頰,唐輕快地說:“謝謝依克,我太喜歡了。”
禮物一一收下,最特別最奇怪的是方禦風送給唐的——一個信封,唐打開後取出一張紙,看過上麵的內容後,歪著緊閉的嘴唇輕笑,“還是你的禮物最貼心。”
不服氣的艾麗抽過來一看,臉色一變,訥訥地道:“算你厲害。”
方禦風送上的是澤西·瑞得曼最近的行蹤,他現在在達爾貝達,摩洛哥最大港,又名卡薩布蘭卡。他到那兒自然是為了享受海濱風光。
唐最近處理完一個年度的總計劃方案,又協商了幾個重要開發項目,餘下的便拜托亞倫·勃朗接管。她要去見她久別的心上人,展開最終攻勢!
從海上眺望卡薩布蘭卡,上下是碧藍無垠的天空和海水,中間夾著一條高高低低的白色輪廓線,這裏樹木常青,氣候宜人,南北綿延幾十公裏的細沙海灘,是最好的天然遊泳場,沿岸的旅館、飯店、娛樂場所掩映在一排排整齊而高大的棕櫚樹和椰子樹下,形成綺麗獨特的風光。
唐獨自一人漫步在鬆柔的沙灘上,赤腳感受著天然按摩,穿著寬大的休閑裝,她是決不會下去體會海泳的樂趣。唐對水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畏懼,表麵絲毫不表露出來,而這種恐懼感卻是根深蒂固存在的。
人們或平躺著享受日光浴,或在沙灘上打排球,有人在海水中嬉戲,還有人在遮陽傘下欣賞身穿比基尼的火辣美女,而像帝王般躺在那兒等待無數迷人女郎盡心服務的不就是澤西·瑞得曼,喔?今天他身邊居然有個男伴,難得喲。
摘掉太陽鏡,唐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向她心愛的獵物。
澤西一邊吃著身旁美女纖纖玉手剝了皮的葡萄,一邊沉浸在徐徐吹過的清涼的海風裏。他隔壁和幾位迷人女郎調笑的男子炫耀著他潔白整齊的牙齒,結實漂亮的肌肉勻稱地分布在他強壯的身材各處,古銅色皮膚更襯托得他像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阿波羅,燦爛的金發削得很薄,非常有精神。
“你們想知道澤西為什麼總是曬不黑嗎?那是因為他天天用牛奶洗澡,還泡著花瓣。”他全身心投入到編排關於澤西的係列報道之中。
“澤西真是英國貴族嗎?”一位不懂含蓄的女士大大咧咧地向澤西拋個媚眼,翹了翹紅得嚇人的嘴唇嗲聲嗲氣地問。
“收起你的血盆大口吧。小心嚇壞小孩子。”犀利的語鋒、流利的英語、足可以和陽光匹敵的活力笑容——
澤西吃驚地坐起來,口裏的葡萄掉了出來,說話也結結巴巴:“你、你、你……”他連說了三個你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多久未再見這張惡魔般的麵孔了?一年。
這一年裏一開始竟然會夢到她,他是罕少做夢,以前也隻會夢到母親,以為她已完全自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沒料想會在此時此地重逢。
“說得太好了!”澤西的朋友不懂憐香惜玉地同意唐的評價。其餘的女士也不留情麵地嘲笑著那位女郎,後者則羞憤地逃走。
“住口,特羅,你太過分了。”受到紳士教育堪稱典範的澤西想不通特羅怎麼能如此傷害一位女性,雖然她的嘴唇紅得是有點兒可怕。
聳聳肩,特羅站起身,友好地向唐伸出手,“你好!可愛的小姐,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澤西在伊頓公校的同學名叫特羅納多爾·佛斯卡特。”湛藍的眼眸就像萬裏無雲的晴空,清澄幹淨。
“特羅納多爾西班牙語意為‘雷鳴’,好名字。我是唐·洛捷。”唐握住他的手,衝他微微一笑。“唐·洛捷這名字也是很好聽,我母親是西班牙人,她為我取的名字,因為我出生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特羅對唐的第一印象很好,“澤西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位迷人的東方女性?應該早點兒通知我。”
“我們是在他一位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澤西,沒想到我們又在這裏偶然相遇,上次走得太過倉促,那頓飯又是你請的。”唐清晰而單調的聲音慢慢說著,每一句都讓人樂意傾聽,澤西正視她的麵孔,發現一年的時間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惟一的變化是那烏黑如墨的頭發留長了。
刻意劃清界線,澤西用漫不經心的語調和裝出的禮貌笑容說:“很早以前的事,我都已經快忘記了。”
唐唇邊浮現淺淺的無害的笑容,澤西卻心跳加速,緊張地等待她口出“狂”言,唐並未讓他失望,“幸好,幸好,在你快忘記前,命運安排我們邂逅,以免我欠下平生惟一的人情債,澤西,可以請你吃頓便飯嗎?”
不容人拒絕的邀請,在眾目睽睽之下,澤西是無法做損害他個性形象與風度的事,他以沉穩的聲音回答:“我願意和你同進晚餐。”
“太棒了,前麵不遠處是我的小別墅,雖然簡陋,東西非常齊備,我會親手做一桌美味的中國菜來招待貴賓。”唐越看澤西,越喜歡,真的很像古老埃及皇室供養的貓,那麼優雅,那麼高貴,若是他沉思時還會流露不經意的神秘吧?今後會有機會證實的。
“我也可以去嗎?”喜好美食的特羅充滿期盼的眼神分別哀求兩人。
澤西當然巴不得他插一腳,以解燃眉之急,唐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衝特羅笑道:“當然可以,澤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舉起手,揮了揮,光滑手腕套著一隻奇特的環。
很快從不遠處開來一輛沙地吉普車,唐吩咐司機一會兒接送他們,自己先告辭,踏著小步走向她的別墅。
澤西完全沒了在海灘獵豔的心情,叫起特羅一同回旅館。
特羅繼承了西班牙人獨有的熱情,幹起什麼來總是不拘小節,愛搭澤西的肩是他的習慣,澤西則不喜歡和一個與自己身高相仿的大男人如此親近,但五年的同學生涯使他不得不遷就這一點。
“嘿,澤西,那個女孩有多大?她好像喜歡上你了耶!你小子豔福總比我多那麼一丁點兒。”性格爽快瀟灑不羈的特羅也有一大堆女友,可他從未見過唐這種女人,“她瞅你時的眼神蠻可怕,既有火一樣的熱情又像冰一樣冷靜,你們怎麼認識的?”
一直不想理會喋喋不休的他,澤西懊喪地回答:“塔莎的婚禮。”
“噢!那個愛你如癡、結了婚還不停找你的塔莎,她是專情又可憐的女人,偏偏愛上個表麵紳士的花花公子。比起上次鬧自殺的傑西卡還算好的,話說回來,你不想遇到個真心和你相愛的女人嗎?或者你一直在暗戀我。”特羅嬉皮笑臉地貼近澤西的臉,澤西忍無可忍地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力道雖然不太大但足夠特羅痛半天了。
仍是不肯鬆開胳膊的特羅用另一隻手揉揉他的肚子繼續追問:“澤西,你還沒回答我呢,對她感覺如何?嗯?”
“我討厭她。”澤西不假思索地以堅決而肯定的語氣回答。
特羅挑眉,賊笑兩聲說:“原來是這樣,澤西,她是你生平第一個討厭的女人,是否算她的榮幸呢?至少她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澤西一愣,賢惠溫柔的母親從小教導他要愛護尊重女性,母親的性格是柔中帶剛的,脾氣粗暴易怒的父親每每麵對她就溫順得像隻小羊羔,澤西是非常紳士地對待女士們,除了花心之外,他應該無可挑剔。女性即便再無禮、神經質,他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態對待,隻有唐,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討厭她,打從心底討厭,為什麼呢?如果說是她和其他女人一樣看上他完美的外形,似乎又不是——
“澤西·瑞得曼,純種的埃及貓。”耐人尋味的口氣,若有所思的笑容,那一天唐的話突然闖進腦海,澤西禁不住渾身觸電般的戰栗。雖然是刹那間的事情,特羅卻感受到了,他詫異地望著澤西,“怎麼了?不舒服還是想起她厭惡得發抖?”半是戲謔半是疑問。
“希望過了今晚,我不用再跟她見麵。”澤西默默向上帝祈禱。
特羅拍拍他的肩,安慰說:“神會站在你這邊。”但他少說了撒旦會站在唐這邊。
簡樸而舒適,是澤西和特羅對室內擺設的相同看法,餐廳與客廳基本上合二為一,看不到除電話外的任何現代化電器。
按西方人用餐習慣,唐體貼地將菜分盛到每個人盤裏,麻辣雞丁、蔥爆羊肉、菠菜豆腐、糖醋裏脊、紅燜牛肉、茄什蝦仁,一旁大盤內放的是生煎饅頭、燒賣和奶油布丁,外加甜品拔絲蘋果。
香氣撲鼻而來,特羅是中國美食的愛好者,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澤西卻是從未嚐過中餐,盯著麵前豐富的菜色,他甚至不太清楚如何用叉子把它們夾起來,幸好唐早有先見之明地準備了每人一個勺子,她自己則熟練地使用筷子。
“唐,那是你們中國人習慣使用的餐具嗎?太神奇了。”喜歡嚐試新奇事物的特羅非要親自使用一下,體驗它的奇妙。
唐不厭其煩地耐心教導他半天,特羅終於可以靠筷子夾起一個燒賣,他無比激動地望著那隻燒賣,不忍心把成果放入口中,唐覺得特羅是個非常有趣、討人喜歡的家夥。瞧他手一歪,燒賣無情地掉在潔白的餐布上,呆掉的特羅傷心極了,哇哇大叫著又向燒賣“進攻”過去。夾住了,很好,一二三,快速夾起放入口中,細細嚼著。好吃,太好吃了,特羅感動得簡直想落淚。
澤西瞥著特羅幸福的樣子,不予置評,可他早已折服在唐高超的廚藝下,吃了一個看上去很可愛的生煎饅頭後,他有些拘謹地對唐說:“非常美味,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點心。”不知道小東西的名字,看外形,澤西判定它是點心。
唐感到一下午的忙碌獲得了最好的回報,她發自內心的笑容使她整個人看起來美麗極了。在女人麵前從來都是遊刃有餘、左右逢源的澤西第一次不知如何應對,他斜瞪一眼此刻除了吃忘記一切的特羅,心想,就會吃,也不說句話。
“我們一年沒見了,你都在忙些什麼?”硬扯出一個不像樣兒的話題,講完後,澤西不忘叉一塊蘋果放到嘴裏,讓味蕾充分享受一番。
唐微笑著說:“當然忙於工作了,我比不上你那般清閑,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話中有話,澤西突然覺得食物難以下咽,他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不悅。
唐未曾留意,仍對他講話:“說真的,我很想無拘束、自由地到世界各地遊玩,可惜我不是鳥,每個人都有他想要的生活。”
她並非在譏諷自己,澤西發覺唐確實是在羨慕他,他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若願意可以直接升入劍橋或牛津大學深造,而他拒絕了。在父親的暴怒及旁人的不理解下,開始四處漂泊的生活,像換衣服一樣更新著女友,無論別人怎樣鄙視他,他從不為此感到羞愧,他選擇了他想要的生活。
“你現在的生活不好嗎?擁有別人一生甚至無法想象的財富。”澤西·瑞得曼反問道。
唐聳聳肩撇撇嘴說:“你認為我能用那些財富幹什麼?建個純金的金字塔嗎?我是隻需要每天到公園遛狗,吃自己親手做的家常便飯,喝便宜的白開水便能過一輩子的人。”
“唐很有錢嗎?”特羅終於稍稍中斷他的進餐速度,抬頭問。
“沒什麼。”唐臉上不無自豪地說,她討厭過分虛偽的謙虛,“我是‘天方夜譚’的主帥。”
特羅手裏的叉子“哐當”一聲掉在盤內,他驚愕地瞪大眼睛,還好很快恢複過來,搖晃一下腦袋,俏皮地皺皺鼻子,這樣子真討人喜歡,“老天,吃你親手做的飯!這消息發給路透社可當明日的頭版頭條。”絕非誇張!
“奇怪。”特羅撿起叉子繼續他的“專職工作”,邊興趣濃厚地問:“自大狂妄的美國佬居然有勇氣做這樣的決定,太令人驚歎了。”
唐不住點頭認同他的意見:“絕大多數人不會這麼做,骨子裏帶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種族歧視心態嚴重的美國人就更不會接受,可對於思考方式與常人不同的亞倫·勃朗,是可以理解的啦,他曾說‘美國人是無祖先的大雜燴’。”
“‘大雜燴’是什麼意思?”吃力地用中文說出這三個字,特羅好奇極了。
“就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一個鍋裏煮。”唐盡可能通俗地解釋。
“太貼切,太形象了,對吧,澤西?”特羅問。
澤西聽這段話,忍不住笑了,點點頭。
“澤西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唐開門見山地擺出今天最重要的,她最關心的話題。
“噗哧”一聲,特羅經不起驚嚇,毫無形象地將飯噴出,他忽忙迭聲道歉,一雙眼睛卻瞟向澤西,看他的表情。
心陡然一悸,做好萬全心理準備的澤西終於還是被嚇住了。久經情場的他一看見唐噙著一抹邪笑便感到大禍臨頭。可他畢竟不是個軟弱的男人,蹺著因為太長好像不知怎麼安放才好的腿,從外套的暗袋拿出香煙,向唐示意,唐表示不介意,他將煙銜在嘴巴上,微微眯著眼,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渾濁而,曖昧醇厚的聲音在唐耳畔縈回:“她最好有一頭美麗的長發,我喜歡金色,不然銀色、紅色也可以,雙腿要修長,身材玲瓏有致,性感些。鼻梁不要太高,那樣顯得太不溫柔,嘴唇厚些,吻起來才有感覺;眉毛修得細長,指甲要染成玫瑰紅,最重要的是性情溫順,不失大方,舉止高雅,舞技精湛,當然床上功夫不能太生疏。”
特羅有點兒震驚地望著好友,這是澤西的真實的麵目嗎?
笑容依舊,澤西分不清是意外還是失望地凝視著唐。唐冷靜的目光就像一盆冷水澆遍澤西全身。他為何同這個女人說這些?是的,他不再隻把她當成個小女孩,因為從一開始她就不是,而她的反應更讓人琢磨不透。
唐非常專心地安靜地思考半天,果斷地站起身,算不上俯視地凝望著澤西,認真又苦惱地說:“有些麻煩,我先天的條件達不到你的標準,而我的內在性格我自己萬分滿意,我可不想改變,那麼——”右手抱胸,左臂屈肘撫著下巴,唐無奈地說:“為了我們的將來,你隻好改變一下愛好了!”
險些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特羅似乎理解了澤西對她的特別感覺由何而來。
澤西倒能承受住,反正這種刺激不是第一次了,他擺出冷漠輕慢的神情,淡化唐的話對他帶來的影響,以不帶任何情感的語調回答:“抱歉,我從不為任何人改變我自己。”
“真酷!第一次見你能這麼勇敢地和我說話,有進步。”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黑眸亮得如同夜空裏的明星。
深深地遭受打擊,自從和她相遇,他便經受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澤西看看聽傻了的特羅,暗罵:你是個沒用的廢物,瞧他也酒足飯飽了,澤西忙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多謝你盛情款待。”
唐氣定神閑地看他,仿佛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不放過任何機會,她調侃道:“我派車送你們回去,雖然有客房,但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看你還是回去好了。”
澤西不明白她為什麼每次都能把他氣得火冒三丈,決心不再受她影響,保持僅有的紳士風度向唐道別。
特羅一邊和唐道別一邊熱情地邀請:“唐,我家在利物浦,但我通常愛在馬德裏陪我外公,如果有機會你到那裏,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這是地址。”
“有機會,我肯定會去的。”唐願意再結識一個朋友,她的朋友並不多。
在車裏,特羅連聲誇讚:“唐是可愛的姑娘,而且我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喜歡你。”
“有很多女人真的喜歡我,但我並不需要一個‘所羅門王’對我垂青。”澤西開始後悔帶來這位喋喋不休的朋友。
特羅歪歪嘴,露出一個可愛的梨形酒窩,據說遺傳自他的外祖母,一位印度女性。特羅不勝感歎地說:“你滑稽的幽默感總算稍有長進,幸虧沒形容她為‘埃及豔後’。”
“她隻是個青澀的梅子,酸得讓人無法品嚐。”澤西略帶惡毒地形容唐。
特羅無法止住地大笑起來,澤西狐疑地望著他,好不容易停止住狂笑,特羅鬆口氣說:“知道嗎?現在的你可愛得像泰迪熊。”
覺得被嘲笑了的澤西來不及追究,旅館已經到了。
“寂寞的夜晚你能一個人度過嗎?”特羅裝出惡心的樣子朝澤西眨眨眼睛。
澤西怒瞪他一眼,徑自大步率先走進旅館。
今夜,唐做了一個美夢,夢見特羅坐在食物堆裏,而澤西一年來頭一次從噩夢裏驚醒。
冬日裏灰蒙蒙的一天,空中積滿大團大團的烏雲,它們黑壓壓地蓋著這片遼闊的凍土。唐身著天藍色呢絨的哥薩克大衣,上鑲著波斯藍的星子和邊,不亦樂乎地和獵狗玩在一起。周圍深厚的積雪毫不妨礙她和它的打鬧,不遠處車裏的艾麗緊繃著神經,不時抬起手腕看表確定時間,這次她沒有失望,拉拉衣領,她打開車門飛快地跑向唐。
唐拍拍身上的雪,從地上站起來,瞧著穿著裘皮模樣有些滑稽可愛的艾麗,即使如此她還是感到冷。唐悲憫中透著揶揄地對艾麗說:“上帝是無法原諒你將這麼可愛的小動物穿在身上的。”
“別損我了,唐,時間到了,我們快上車吧,趕火車要緊。”艾麗哆嗦著把話快速講完。
依依不舍地和她的小獵狗道別,唐和艾麗坐到車裏,艾麗瞟眼唐的手籠,說:“你還不是一樣。”唐笑看著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孩子氣,珍惜地撫摸一下手籠說:“依克送我的這個是仿黑狐皮的,他打工掙的錢又怎麼夠買真的,況且他知道我是動物忠實的朋友。”
“那你為什麼不養隻狗或者貓?”艾麗就養了一隻嬌貴的波斯貓。
唐眨眨眼睛回答:“我會因為貪玩而放棄工作的,但是不久的將來我會擁有一隻血統高貴又懂得自理的貓。”
“喔?”艾麗感興趣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