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力挽狂瀾(1 / 3)

一大早被門鈴吵醒,榮冽的暴躁和怒火可想而知;但看到門外的東西後,他泄氣了。那是杜瑾讓人送來的照片——裝裱好了兩人的婚紗照;任工人把這六七個大小不一的相框搬進來,暫且堆在牆角一處。

看著兩人合照的其中一張,也是被放大得最大的,杜瑾指定要掛在主臥房裏。他並沒有打算買新屋,因為在他實際理性的思想裏,兩個人根本用不著那麼多空間;所以就算杜瑾不太願意,但還是妥協了。

環視一遍自己的房子,他這才發現除了買來的畫作,他連自己的照片都沒放一張。如今,被杜瑾入侵占據了,心頭沒有因即將結婚而高興,反倒覺得自己的地盤多了他不喜歡的東西,憋氣也厭惡。那晚的吵架,他想取消婚禮一事不了了之,該斷沒斷;數天來,杜瑾避之不見,存心不讓榮冽找到她。

杜瑾昨晚留了言:婚事我決不答應取消,你不愛我沒關係,我的愛夠包容你的一切……就算你在外頭養著那個女人也無所謂,上流社會的家庭不就這樣,我是個是大體的女人,不會去找她麻煩,你放心。

那日兩人在辦公室鬧得不愉快,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尤其他打的那一個耳光,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了,有了證據,更讓大家繪聲繪色的傳出婚變的消息。

風波未平,榮冽為耳根清淨,已經一周沒回公司了,所有的工作都是透過網絡完成。悶在家裏過日其實他很習慣的了,吃、穿、用的畢竟有李特助會準時送來,他根本不必為生活瑣事發愁。但他的心靜不下來,都不曉得第幾次波特她的手機號和家裏號碼了,但不是忙音就根本是無音訊。盡管三天前楚征有來過通電話,轉告他歐玉蘊身體抱恙,但無大礙,請他放心。但自己又如何能安心?他迫切想知道她的狀況,想聽到她的聲音;本想直奔她家,但記者日夜埋伏在那裏,就等他自投羅網。去不得,他像在朝海空喊,得到的隻有自己的聲音,茫茫回響。

午夜兩點,榮冽接到了楚征的電話,讓他掩護著,順利到了歐玉蘊的住處。

“都這麼多天了,那些狗仔還不死心,白天打電話按門鈴,夜裏還在外麵徘徊;還好有很多住戶投訴,管理員才強勢的將他們都攔截在小區外麵。”楚征輕聲道,還再三謹慎地觀看一下四周,確定沒被記者魚目混珠跟了進來;怪不得他疑神疑鬼,這幾天他連她家的門鈴和電話線都拔了。

“謝謝你!”榮冽這是真心的感謝他,難得有這樣真心對她的朋友。

“那些報道你處理了嗎?”楚征問的是今天新出的一則無惡意中傷報道,文中惡言詆毀歐玉蘊,捏造了損害她名聲的是非。

事出有因,報道還扯出了五年前兩人的舊戀情,榮冽肯定暗處有人操控:“我已交由律師處理了,決不輕饒造謠生事者。”

“那就好——她最近都睡得不好,老從夢中乍醒,你上去看她小聲點,別吵醒她。”

踩著柔軟的毛墊,他不敢坐在床沿,怕驚醒淺眠的她;所以就跪在旁邊,連呼吸的都小心翼翼。她的呼吸聲很輕,就像隻柔弱的小貓,似乎睡得不太安穩,小臉不時的輕擺,纏著絨被磨蹭著。懸了近十天的心,終於安穩下來了;胸膛因她的平安而柔成一片。

我該挽回你嗎?和你做“普通朋友”就已把你連累至此了;她的黑眼圈很明顯,真的多日無好眠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但他隨即清醒地止住了舉動。

什麼都該有個了斷了,雖然自己的心思清楚了,但她呢?她還對自己有感情嗎?是朋友的感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他不知道,也不敢問她,生怕聽到不想知道的答案;如果這得如此,那麼他情願逃避,假裝不知……

但自己會甘心嗎?榮冽清楚自己不是豁達的人,尤其在隔天的新聞裏,看到杜瑾及其父母擅自召開發布會的。自作主張的回應被傳婚事取消一事:純屬記者口耳相傳的誤言,婚事會如期舉行。

很好!太好了不是嗎!

經來這招先斬後奏!榮冽冷冷一笑,他可不怕與杜家撕破臉。

但他不能魯莽衝動行事,自己和歐玉蘊的舊情被沸沸騰騰的炒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他該靜下心來多想想。

仿佛被什麼指引,榮冽到了這輩子都不願去,逃避了多年的地方——大哥榮凜長眠所在。

墓碑前的花束很新鮮,看得出是剛擺上去不久。其實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來拜祭他,但會被打理得這麼光潔,花香飄溢,這都是歐如蘊的心意;回到溫哥華後,她便雇來專門人員打理。想來,她也是個長情的女孩,大哥都去是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癡癡地想著,守著。她對大哥的感情,他一直看得很清楚,就是不懂大哥仍在世時,為何沒被她的付出感動,反倒是迷戀上自己的女友。大哥愛歐玉蘊,卻也利用了這份愛;而嫉妒和猜忌,自己也選擇了激烈反抗,鬧了一出兄弟閲牆的災難。

“……也對,愛情如果有跡可循,那就不是真的愛上了。大哥,我相信你也是真的愛過她的,現在,你能給我指點迷津嗎?我忘不了她,我以為那隻是舊情作祟,但原來不是……看到她,我會緊張卻也感到平靜,隻要她微微一笑,我就會為之炫目,化為繞指柔。但是我太矛盾了……假惺惺想為杜瑾負責,用婚姻來報答她這些年的陪伴;一方麵卻又很貪心,我渴望她——一如五年前的渴望……”

他喃喃訴說著,恨自己不夠勇氣也不夠堅強。墓碑上,容顏停留在最意氣風發年紀的榮凜,自然回應不了他任何東西的;但就著陰陽相隔,卻是兄弟倆最心平氣和的時候。不在的人早已沉默,而還活著的人,正被痛苦淹沒著。

“真是笑話……你到死的那天都還咒罵我,怎麼可能給我指引……你橫刀奪愛,我竟還在請求你的幫助……”榮冽自嘲一笑,卻比哭還難過,“大哥,我們和好吧,因為我真的很想重新開始……”

敢放手一搏,直接問她的心思,強勢的要她的愛情嗎?

威士忌一杯接一杯,麻醉了他的味蕾,卻麻醉不了他的神智。就是閉上眼睛,他也能敏銳的感覺到這枚戒指在掌心的溫度。

歐玉蘊沒死,是的,盡管嘴上不說,麵無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何種澎湃。壓抑再壓抑,看到牆上昨天才掛上和杜瑾的婚紗照,竟是痛苦不已,想發泄的大喊,卻隻能發出如動物般的悲鳴。

盯著時鍾,快要十二點了,真的好想見她,可一想到杜瑾,他就退縮了;握在手中的戒指在掌心留下了痕跡。這左右為難的感覺已纏繞他很久了,一等再等,自己究竟還有多少個五年可以如何虛耗?或許,真的該給彼此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