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裏!”指著跳入四驅車駕駛座上的女子,阿飛仔們齊喊一聲,忽又齊刷刷地呆住。
女子身姿矯捷,跳向駕駛座時,腳上的那雙高跟鞋“咻咻”甩了出去,尖細的鞋跟準確命中目標,藤木淳的額頭瞬間砸落了兩枚紅心印記,捂著砸出血的額頭,他也像手下那幫人一樣,徹底傻眼。四驅車?這車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女人是怎麼把車開到五十層高的大廈頂樓天台上來的?
“老大,是紅心!”
傳說中的“命中紅心”,難道這個女人竟然是那張王牌中的王牌,竟然是……“她”?!
轟隆——
重型馬達轟鳴的巨響聲中,這幫人很快地有了答案——空中飛車的特效鏡頭真實上演,改裝過的四驅車咆哮著,如離弦的箭,淩空飛射而出,從這幢大廈的平台衝射到相隔近十米的對麵那座搭著鋼筋腳手架的建築物起吊台上,精準無比地落停在建築進行中的新大廈外牆升降台上後,原木搭建的起吊台托著精巧的四驅車,平穩而迅速地往地麵下降。
“快、快追!”
那個晶片絕對不可以被這個女人帶走!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英堂老大率著一眾阿飛仔,從這幢大廈的頂樓天台再度往樓下衝,即使搭乘電梯,從五十層頂樓降到地下車庫,提車去追,至少也需要兩分鍾的時間,等這幫人駕車追出,那輛四驅車卻已飛速駛上了天橋高速線。
一追一逃,高速線上瘋狂飆車,實況上演,刺激的畫麵中,險象環生,驚爆心髒!
四驅車在盤踞東京市郊的高架橋上逆向行駛,迎麵駛來的車輛不斷,呼嘯而來,一輛輛地擦邊而過,四驅車驚險地穿梭、繞轉在洶湧的車流裏,調速檔打到極速點,子彈般飛射向前,超越風速,風馳電掣的一抹閃影,快得連肉眼都來不及捕捉。
一溜火花從輪胎下迸濺出,儀表盤上安裝的通訊器連接了手機,突然有紅色光點閃爍不停,美女賽車手單手控製住方向盤,騰出一隻手塞上耳麥,扳下擋風罩,再按下手機通話鍵,出乎意料的是,手機裏傳來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小風!”慈祥而蒼老的聲音,呼喚著。
“阿嬤?!”千裏迢迢穿透而來的聲音,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小風,你還在東京?現在在做什麼呢?睡了嗎?”阿嬤在電話裏關切著。
“呃……是啊,我在東京街頭……逛逛逛街呢!”險險躲開迎麵開來的一輛麵包車,四驅車又衝入了大型貨車的車子底盤下,從四個輪子空隙間穿梭而過。
“逛街?怎麼有很吵很刺耳的喇叭聲?”東京的交通狀況發達到半夜一點還有車水馬龍的喇叭尖鳴聲?
“呃……我剛好逛到遊樂園,雲霄飛車剛好啟動!”側轉車輪,三個輪子翹起,僅餘一個輪子擦著地麵,帶出火花,從兩輛卡車的夾縫中,側麵豎起車身,硬是擠了過去。
“小風啊,阿嬤跟你講……”絮絮叨叨,通訊那頭的蒼老聲音又開始念起那一本經,足足三分鍾,還沒有歇口的跡象。
“好啦,阿嬤,我有聽啦,你別一直念……是,我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是,我知道相親是當務之急的要事……是,我會盡早生一個胖崽讓阿嬤抱……是,是,是……”
不能掛斷,不然,阿嬤會直接殺到東京來,要扮乖巧、乖巧……靠!今晚高速線上的車況咋這麼亂,老兄,開著拖掛車上高速已經夠占道了,你還在車屁股上拖來一輛大型工程車,真不給人留活路了?
SHIT!真個開不過去了!
“阿嬤,前麵有帥哥來搭訕了,我得主動積極點,再不衝上去,他就要壓過來了,不聊了,真的不聊了啦!”
匆忙收線,在車頭即將與拖掛車後麵的工程車親密接吻並被壓住的千分之一秒,賽車手從駕駛座上騰身而起,側跳出去,從高高的天橋上淩空飛下,險之又險地落在橋下新幹線上呼嘯而來的子彈頭列車車廂頂部,翻滾幾圈,牢牢抓住一個凸起的扣手物,整個人緊貼著高速飛射的列車車頂,隨著那風般的速度,飛!
佩戴在身上的信號發射器終於有了閃爍的光點,新幹線的上空,螺旋槳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一根繩子結的軟梯從直升飛機打開的機艙門口懸掛下來。
一手扣著車頂,整個人隨子彈頭列車的速度飛掛著,還得騰出一隻手,抓向空中垂下的軟梯,風,吹得繩梯左右晃蕩,抓了幾次都落空,在即將過隧道口時,美人膽大心細,抓準了契機,鬆開另一隻手,借著整個人拋摔向後麵的那股勁道,眼疾手快,順手抓住了軟梯,抓牢,順著風向,被直升飛機帶上綴滿星子的夜空,飛向這個城市的另一端。
螺旋槳帶動的氣流,激起飛沙走石,直升飛機漸漸地停降於城市邊緣空曠的一片工地上,機艙門打開,修長的美腿跨了下來,披上毛領大衣的女子衝著等候在工地上的人走去。
“甜心!”
等候在工地那個角落的風衣少年,妖精般的眉目,展露魅惑的笑顏,張開雙臂迎向女子。
“你也想被我命中紅心嗎?”見到總部派來的聯絡員,女子先是一愣,而後又笑著走過去,如遇故交老友,一派熟稔的口吻,“我真的很難適應你現在的這張臉,亓翔,或者——佐伊?”
“叫我的行動代號——Z!”少年笑著,“看來,今晚這一票幹得很漂亮,紅心,或者——風冥?”
“叫我的行動代號——A!”禮尚往來,接受了少年一個擁抱,女子取出早已暗藏至耳內的那枚晶片,交給聯絡人。
“我還是比較習慣叫你風冥。”少年動作老練,接過晶片,插入手機線路板接口,連接到手提電腦端口,很快地排列出晶片裏的數據,確認無誤。
“我也還是習慣叫你亓翔。”可惜,Z是特工人員,而她則是——間諜!
拿掉波浪卷的假發,一頭烏亮的秀發筆直垂瀉,用發繩利落地盤卷起來,擦掉臉上的易容物,站在Z麵前的女子,柳眉粉腮、豔色灼灼,眼波流轉,巧笑嫣然,古典的美女風致,骨子裏卻帶了不讓須眉的膽色魄力,嫵媚巧黠的眸子裏偶爾閃過的淩厲鋒芒,帶了逼人的氣勢,如媚顏天生、獨尊的女王,可柔可剛,掌控得度,輕而易舉地耍得賭場那幫大男人團團轉,挫盡了英堂老大的傲氣,她,就是風冥!
風冥——
國際特工間諜組機密檔案裏的頭號人物,商業間諜的克星,間諜中的間諜,屬於那種專門打入商業間諜機構裏、並在暗中協助某些科研機構打擊商業間諜、破壞他們行動的雙麵間諜。
在某些科研成果未被公開之前,如果遭商業間諜竊取,通常很難通過正常渠道討回公道,在利益即將受到損失時,科研領域的權威就會出麵,親自請特殊機構裏的雙麵間諜出馬,在事情沒有造成太大影響之前,擺平一切事端,巧妙地取回被盜的科研成果,把損失減少到最低!
無數次的任務,風冥的失敗記錄至今仍保持在“零”,零失敗,零汙點,一張紅心A,代表的就是終極王牌!毫無疑問,風冥就是某些不良分子的終結者!
一個是特工中的No.1,一個是間諜中的王牌,兩個頭號人物神交已久,見了麵卻是寥寥幾句,隻一個眼神,已然意會!
看風冥放下了身上所配備的AK47,亓翔輕笑,“金盆洗手來得早了些吧?”
“總部不是答應了,這會是我最後的一次任務!”而她,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從此以後,不會有代號A的出現!
搖搖頭,亓翔頗有感觸地笑歎:“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
“阿嬤說——女人過了三十,生小孩會很吃力!”老人家的話,就是經驗之談哪!
亓翔聽得一呆,看著風冥踩著高跟鞋,噔噔走遠,他半晌才喃喃出聲:“生小孩?!”
“我會找個人,把自己嫁了!”然後,過正常人的生活,平淡而真實,相信,Z也會羨慕眼紅。
大衣被風吹起,頂著夜的寒風,步步走向城市的燈光璀璨處,風冥從項鏈的掛墜裏取出珍藏已久的一張照片,一點點地撕開,撕成片片,攤開手心,撕碎的照片裏那個男人的容顏模糊成一片片,隨風撒落河麵,蕩悠悠逐波飄遠。
逝水,成往昔浮流年,從前的一切,都該放下了,都該拋開了……
從今往後,她一定要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車水馬龍,塵囂喧擾。
街舞的節奏,如城市的脈搏,明快地律動在清晨健身的人潮中。街頭,最大的健身場館裏,巨大的落地窗倒影了街麵景致,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穿梭往來的車輛,一派熟悉的景象。
換上NIKE白色運動衣,戴上白色棒球帽,紮起一束馬尾,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任誰也辨認不出,這個素麵朝天、青春朝氣的年輕女子,曾經是國際特殊機構裏的一枝獨秀——風冥!
在健身館裏,透過落地玻璃窗,風冥看著外麵馬路上的景象,依舊繁忙穿梭的機車,血液裏對故鄉本土的味道產生的化學作用,讓心情飛揚,熟悉的悸動,猶如嬰孩感受了母體的乳汁芬芳,愉快而舒心。
闊別了數年,記憶中的故鄉,連空氣裏的味道都依舊熟悉!
“美麗的阿裏山,瀟灑英俊的小夥喲,美麗的姑娘……”
手機彩鈴聲響起,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串號碼,風冥如遭魔咒纏身,苦笑著,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萬分無奈地按下通話鍵,歎息著說:“阿嬤,又怎麼啦?”
“小風啊,昨天那個男的怎麼樣?”阿嬤的追命連環call,句句不離那“一本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