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二位有正事在身,方大娘也沒敢多留,連忙相送,看著玄音閣的兩位女子離開,方大娘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發現背後居然涼涼的,剛剛也是經曆了一番啊,對於這玄音閣的第三輪考試,方大娘雖不知道這是何意,可看著一茬茬前來了解情況的人,再傻也能推出個大概,這是要將孩子們的底細了解的清清楚楚呢。這百年老閣矗立在大薑朝這麼多年,閣中的弟子還沒一個給它丟過臉的,想必,和這麼仔細的工作也有著一定的關係吧。
“唉”歎了一口氣,大娘伸頭看了看外麵,沒啥人,將木門掩住,走進房內,拖出床下那塵封已久的木箱,吐出一口氣,頓時塵絮滿天飛,用絹子輕輕擦了擦,打開木箱,零零散散幾件過冬衣物放在裏麵,看著雖然不起眼,可仔細一瞧,做工布料都是上上之選。可大娘的注意力卻沒在上麵,將上麵的衣物拿開,在一個偏角處翻出一個藍布包裹,因著歲月久遠,還帶有點點昏黃,想來是太久沒有拿出來了。
打開藍布包裹,裏麵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塊灰色破布,看著這破布,大娘的心神倒是一下回到了高宗二十年的那個夏天。
大若圓盤的烈日掛在正中,驕傲的帶有咄咄逼人的溫度審視著毫無反抗力的老百姓。炎熱的溫度奪麵而來,刺拉拉的撲在人身上,躲閃不及。蒸籠似的天氣持續了兩個多月,九弄裏在短短幾日之類也接二連三收到了幾個被遺棄的孤兒。
方大娘自打生下來,左右腳長短就不一樣,走路一瘸一拐,到了嫁人的年齡也沒合適的人家上門提親,因此也就剩下來了。不過心靈手巧,麵慈心善,平常靠著給玄音閣做些針線衣服養活自己,生活倒也勉強能過,就是孤單的很,一直想領養個孩子。於是在這樣巧合的情況下,綰綰就出現在了大娘的身邊。對於綰綰的到來,方大娘一直心存感激,與其說是她撫養照顧了一個孤兒,還不如說是了了自己的一個心願,對於綰綰,方大娘也是把她放在心裏麵疼愛。
拿著手中的破布,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還能依稀辨認出兩個字,歪歪扭扭看的雖不真切,可也能依稀的記得隔壁的吳嬸子說過這兩個字念“林館”,“誒”歎了一口氣,將破布小心的疊好放進包裹,要說這為什麼不把這東西拿給靈巧她們看,也是有苦衷的。雖說看著是塊破布,可這布料,還有上麵的祥雲花紋對於長期與布料打交道的方大娘來說,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上好的織雲錦,在大薑朝,這祥雲圖案也不是誰都能用的,隻有那些個達官貴人方才能用。
回憶起當時夏管事把孩子抱給自己的時候,就說了這孩子名喚林綰綰,別的雖沒說,可大娘心裏明白,恐怕這孤兒出生不簡單呢。所以一直把這繈褓裏的破布給保存下來,也沒告訴過別人,那吳嬸子問起來,也是打了哈哈瞞過去,本想著,這破布的事情要不要問問夏管事,可後來又因著種種事情,沒能問上,因此,這事就這樣擱置了下來。
“大娘,大娘”門外傳來陣陣聲音,喚醒了陷入回憶的方珍大娘,從窗戶看出去,正是自家的小丫頭回來了,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來,起身應道“在裏屋呢”
循著聲音走進屋,正看見背對自己的身影站在大木箱麵前不知道忙乎啥
“大娘,你在幹嘛呢”膩膩的嗓音帶有濃濃的漢城腔,聽起來格外舒坦
將木箱鎖好,放在床下,扭過頭去看著麵前的人兒,仿佛是昨日還在自己的懷抱裏哭哭鬧鬧,今日都長成這般人物,眉眼彎彎,白皙童顏,一雙眼睛似裝滿了羅山上最純淨的泉水,看著讓人神清氣爽。
“綰綰,剛剛去哪了?”示意綰綰站到身邊來,將她散亂的頭發攏在一起,紮起來,溫柔的問道
“去吳大嬸家了,慧姐姐從閣裏回來了”抬起頭看著大娘,安靜乖巧的任由大娘撥弄著自己的頭發“大娘,剛剛家裏可是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