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驚豔之夜(2 / 3)

“卑鄙!”

仿佛早已料及這一謾罵,花芙蓉作揖一拜,恭敬有禮:“承讓了。”

大黑的衣袍一摔,幾乎摔抽到那張芙蓉小臉之上,花芙蓉站直,看著已經遠去的英武身段,唇上依然擒著慣有的淡笑。

徐後,才雙手負後,慢滋滋地走出了這空洞的朝堂。

至於角落裏,一名負責留守的內監把這一切暗暗記在心板上,心中更確定了某個想法……

半刻鍾後,一道聖旨傳入天牢——

西厥國細作,立斬!

是夜,星月黯淡。

軒轅威麵色難看地快步走在廊道之上,身後隨從亦步亦趨,一行人來到了正舉行祭奠的院子。

哭聲不斷。

當眾人見了軒轅威,不禁又悲從中來,但哭聲卻止,惟有哽咽不斷。

在更顯悲涼的哽咽聲中,軒轅威解了甲,闊步前行,終於停在這院子中唯一坐著的人跟前。

那是一名很特別的男人。

北嶽國地處北方,嚴寒還有惡劣的環境造就了北嶽國男人天生的野氣不羈,他們仿佛是繼承了後羿的血脈,英雄的熱血從來就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他們個個都長得英武抖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之態。

但眼前的男人並不如此,儒雅天成,自有一股花樣的柔媚,雖說男人顯得陰柔細致並不是好事,但能長得如此賞心悅目,非但女人青睞有加,即使是男人也忍不住對其嗬護,尤其那眉目,仿若經曆工匠細琢的好看——隻可惜,那雙半彎如月的眼眸,如今卻是無法視物了。

眉心一痛,軒轅威不管眾人驚呼,跪下。

“將軍,你!”

眼瞎之人自有過人耳力,不必他人提醒,那男人已經慌亂著伸手去扶,不過,軒轅威把他的手輕輕推開:“是軒轅威對不起你,曦月大哥!”

被喚作曦月大哥的男人嘴唇上哆嗦了一下,但隨即又佯裝出一個笑容來:“不,將軍,這事怪不得你……”

“是軒轅威無能,所以才使得奸人有機可乘,害了奶娘他們,害得曦月大哥經曆這喪母喪父之痛……”

曦月本欲再說什麼,孰料卻聽軒轅威身後的隨從阿奇凡如此搶道:“將軍,這不怪你,這要怪就怪皇帝誤信讒言,讓那花芙蓉盡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曦月一聽阿奇凡的話,臉色大變:“阿奇凡,不要妄斷聖上!”

“阿奇凡又沒有說錯!曦月大哥難道忘記了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堂堂的宰相,居然教那個卑鄙小人……”

“阿奇凡!”

軒轅威猛地站起,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打掉的是阿奇凡未完的話,還有當場所有人的聲音。

唯獨曦月忽然失笑了起來,那笑容雖輕,卻異常的悲慟裂心。

誰不知道——

這北嶽國原本的宰相,是在與皇帝幺妹玄霞公主喜結良緣之際,教當時區區一名小吏使計謀拉下馬的?

非但被皇帝下旨終生不得入朝為官,事後還遭到那位小吏所害,毒酒、刺客,於是,那人受了重傷,好不容易從死亡的邊緣被救了回來,卻聽得聖旨廣誦天下——當日的小吏因除奸臣有功,輔主盡瘁,因此官進幾級,升為宰相,甚至還得皇上垂愛,婚配玄霞公主。

可憐的玄霞公主,隔日便教宮女發現懸梁自盡在自己的宮中。

民間謠傳,這玄霞公主自縊,是因為婚訊聖旨下達後,曾經遭到那名色欲熏心的小吏所調戲,可皇帝對此卻不聞不問……

於是,那位遭奸人所害的可憐宰相淚流痛哭,終於,傷心得失去了一雙眼睛。

而這位可憐的宰相,就是羅曦月,軒轅威奶娘的獨子!

“我累了。”

就像是忽然蒼老了許多,曦月伸手,在仆人的攙扶下離開院子。

看著那可憐孤寂的身影,軒轅威狠狠地瞪了依然想說什麼的阿奇凡一眼:“不要再在曦月大哥麵前提起這件事情!”

“可是將軍……如果當時將軍不是被那花芙蓉使了調虎離山之計……”

“不要再說了!”

一拳捶在曦月方才所坐的位置上,隻聽“哐啷”一響,結實的大椅已經應聲碎落一地,地上登時漾起了木屑飛塵。

橫眉怒沉,黑眸生寒,薄唇深抿,雙拳作響。

院子裏的人見著軒轅威的怒意,非但沒有感覺害怕,反倒都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惱怒。

而就在這時,一道聖旨傳入——

令,軒轅威前往樓蘭王朝,沿路克盡己任,保護宰相花芙蓉周全!

滿院大驚。

唯獨軒轅威聽得這聖旨後竟仰頭嗆笑,摔袖出門。

另一邊,宰相府——

穿著紫貂紅棉襖的年輕丫鬟急急地捧著聖旨闖入了擺放著數不清的暖爐的院子裏,美眸善睞,終於瞧到了為暖爐淹沒的主子。

“聖旨來了?”

聽到腳步聲,那身穿著素衣的人徐徐地抬起了精致的小臉。

若說這年輕丫鬟是美麗的,出落如蝶兒般的可愛,那麼這被暖爐團團圍住,慵懶地趴睡在罕有織毯之上的人兒,便如水中之月那般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態,但那樣的美,是朦朧而易碎的。

黑發如稠,玉膚勝雪,細眉如畫,眸光似水,細唇如櫻,嘴角含春。

此般絕色,隻該天上有。

尤其那慵懶無骨之態,如花生媚,就連聲音,也是輕軟得叫人骨頭陣陣酥麻。

從丫鬟的手裏接過聖旨,那雙靈動的眼兒就更顯靈氣了,霎時半眯出個美麗的半月來,看得守在一旁明明從小便伺侯在側的丫鬟也臉紅了個徹底。

聖旨敲過去:“傻了?還不去給我準備行囊?”

“可是主子,皇上要那個軒轅威保護你,那豈不是、豈不是……”

“莫不成你還擔心他有能耐對你家主子做些什麼不成?”

美麗的人,連笑聲也特別的——古怪。

某人把玩著手中的聖旨,竟吃吃地笑了起來,那份絕對叫人抓狂的沒有氣質,簡直使得眼前唯美的一切當下落空。

“主子!”

“既然是當朝第一大奸臣,此等笑法才合得上我的身份。”

“主子!”

耳鳴了。

某人有點哀怨地看著那騎到自己頭上去的小丫鬟,趕緊收起放肆的壞笑:“我說,紫丫頭,你還是趕快去收拾行囊吧,老爺把你也帶上,不行嗎?”

輕佻地親了親紫丫頭的粉頰,某人登時又化作了登徒子。

“主子老不正經!也不想想人家真的是很擔心啊!你這邊才使壞心眼殺了軒轅將軍的奶娘,那頭皇帝就命他保你周全,主子你……”

“是我使的壞心眼麼?”

某人不小心打了個嗬欠,推了推依然嘮叨個沒完的紫丫頭:“去吧,我要歇會。”

“主子!”

“也不想想,莫名其妙打個仗,害得我被皇帝那笨蛋抓在身邊研究對策,無聊了個整整十天十夜……”

“主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皇上……”

“快去吧,別礙著我,說不準等會你口裏麵牽牽念念的軒轅威就到了。”

“軒轅將軍會來?”

紫丫頭竟是歡喜地愣了愣,忽然又想起:“主子你真過分,怎麼說人家牽念、牽念……”

紅著的小臉,用力地控訴著主子的調戲,可遲遲等不到回應,紫丫頭用力地推了推那趴伏在織毯之上的花芙蓉,見沒有動靜,於是便輕輕地解落了身上的紫貂披風,放在那單薄的細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