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怎麼?”肖雅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你看錯了,情人節那天我根本就沒去過紫堇廣場。”說完,不待肖雅有所反應,我便邁開步子,往教室走去。
“葉楚凝,你個騙子……”身後,肖雅氣惱的喊聲引得周遭人頻頻側目。我於是唯有低頭加快了步伐。
到了教室,人已來了大半,都在興高采烈地攀談著,多半是將自己寒假中的喜聞樂見吹噓一番!對於這種熱鬧的景象,我多半是置身事外的聆聽者,大家慫恿我講述寒假生活,我莞爾推脫道,不及你們精彩!於是,他們也不難為我,繼續方才的話題!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啦!”喧鬧聲隨著步入教室的班主任一聲輕喝而戛然而止。同學們各歸各位,安靜地等待班主任訓話。隻是,今天有些不同的是,大家的目光似乎並不完全集中在嚴厲的班主任身上,而是轉移到了尾隨而進的高個男生!
初春的陽光自窗欞、門縫的間隙裏偷溜進來,在地上播下點點碎金,也投射在了眼前人的身上!他應該有一米八吧,否則不會這麼高,他站在講台旁,淺淺地笑著,白皙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微風過處,撩起他柔順帖服的發絲,陽光給他的白色運動服染上了一層金黃的光暈,他被風撩撥起的發絲也似乎成了金色!這是一幅多美的畫麵,我的腦海中竟不自覺地浮現出“天使”二字,是啊,天使,他是這樣的幹淨透徹,那樣清爽地立在我的麵前,帶著那抹賞心悅目的笑!是的,天使,我遇到了一個天使,一個有著淺淺柔柔的笑容,有著白皙俊逸的麵孔,有著和悅動聽的聲音,有著溫暖和煦的脾氣的天使,甚至,這個天使,會在足球場上淩空射門,揮汗如雨,會手持薩克斯,吹奏出一曲曲暖人心脾的英文歌……
“同學們,在學期開始之前,我要為大家介紹一個新同學,”班主任頓了頓,把高個男生拉至講台上,“這是淩宸,從今天開始,他將成為我們的新同學,大家歡迎!”
在不規則但清脆的掌聲中,我清晰地聽到了班上女孩子們拚命壓抑的抽氣和驚呼聲。不錯,淩宸,他就是淩宸!這樣的人,該是生來就能成為得天獨厚的領導者和被擁戴者的吧!隻是,與此同時,我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另一張麵孔,那張酷酷的喜怒不輕易形於色的臉龐!我的唇邊勾起一抹淺笑,可在笑顏還沒來得及綻放之前,便被班主任的話給凍結了!
“淩宸,你坐在葉楚凝旁邊,三排第五張課桌。”
在我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淩宸已經邁開步子走至我身邊坐下了,班上於是又響起了一片低呼聲。
“你好,淩宸!”他向我伸出了他白皙修長的手。
“你好,我叫葉楚凝。”我禮貌地回應道,但卻沒有反握住他的手。
他也不介意,略顯淘氣地扁扁嘴,既而動手整理起自己的文具。我環顧了下四周,從不同的眼眸中,又讀到了我所熟悉的歆羨和嫉妒。我輕輕地歎了口氣,用手撫了下太陽穴。
“漂亮的女孩可不能歎氣的哦,”他露齒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窩,“會叫人心疼的。”
我抿了抿嘴角,未置一詞。
這便是我們的初見,很平常,很平淡,甚至連相互的寒暄都矜持得可以,我時常在想,那時的我,該是對他有些疏離的吧,畢竟,他是同學們口中交相談論的傳奇人物,而我在他伸手向我問好的時候,遲遲沒有伸出自己的手,是否也預示著我與他注定了要檫身而過……
開學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了,高中的生活是單調而瑣碎的,當然,也會有人能將它過得多姿多彩,譬如肖雅!她可以身蒹數職,之前我已提過的校廣播社副社長外,她還擔任班級團支書,學生會文藝部部長,校刊《尋》的發起人和總編輯,有時候,看她忙得焦頭爛額卻又樂此不疲的模樣,我真怕她瘦弱的身體會負荷不了而透支,然而,每當我向她說出自己的擔憂時,她就會擺出一副舉杠鈴的姿勢,以極其充沛的熱情衝我嚷著,生命在於運動!我不置可否,所以,在肖雅的慫恿下,我也進了文藝部,並擔任了《尋》的固定撰稿人,但相較於她的熱情,我總是興致缺缺!我不喜歡表現自己,也不會去表現自己,一如我對感情的態度。我習慣於把一切深埋心間,任其綻放凋零……自從進入文藝部後,我就攬下了話劇劇本的撰寫和道具的準備工作。肖雅說我簡直是在“暴殄天物”,我在笑她詞不達意的同時,依舊忙碌著幕後的工作!
每個周六的傍晚,我都會到學校對麵的葡京小巴裏坐會兒,點一杯濃鬱的香芋奶茶,挑一個僻靜的位置,在氤氳的香氣和沁人的奶香包裹下,碼一篇文字。我喜歡葡京小巴,喜歡它的溫馨,它的小巧,以及那個和姐姐一樣溫婉的女老板,我聽到很多人叫她可人,我不知道這是她的真名,還是客人們對她的昵稱!葡京小巴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然而,無論店裏的生意有多好,可人總會在星期六的傍晚為我預留一個位置,對此,我很感激!於是,我也就以每個禮拜六的準時光顧來表達我的謝意!
快七點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雨絲,我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周身都充盈著暖意,我跟可人告別,可人塞了把傘到我手裏,嫣然一笑,“拿著吧,路上或許用得著。”
謝了可人,我便往街對麵的公交站台走去。
雨越下越大了,我撐開傘,在站台的一隅靜靜地候車。今天是周末,盡管下雨,但出行的人依舊很多,當28路公交車如耄耋的老人蹣跚而至時,等候多時的人們爭先恐後地往上擠!此刻,即使不想趕這趟車的我,也被人群推搡著上去了,待站定後,車子開始發動了,這時我才發覺自己有多狼狽,我的半邊身子被雨淋濕,紮成馬尾的頭發經過方才那番折騰,早已經鬆掉,就連皮筋都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