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姐姐,鞋、鞋!”小男孩跑得臉紅撲撲的,還浸出細小汗珠。
忽然,他身子一矮,小鞋在天空飛揚,拋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不輕不重砸在他的小腦袋上,並且伴隨一陣悶響——他與大地媽媽做親密接觸的聲音。
“哇!”驚天動地的哭聲終於使在前麵瞎跑的女孩子停下。她“咚咚”跑到趴在地上痛哭的小人兒麵前,好奇這麼軟軟小小香噴噴的身子怎麼能發出那麼大音量?
“乖乖,不哭,姐姐帶你玩。”因為比小男孩大一歲,小女孩自覺有當姐姐的義務,吃力地將他拖起來,用別在胸口的手帕擦掉臉上灰塵;還有,鼻涕。
小男孩“噗嗤”笑了,“妍妍姐姐,以後要帶我玩哦,不要跑,乖乖會害怕的。”小鹿一樣黑亮濕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任是石頭人也會心軟。
小女孩看著到隻及自己胸口的乖乖,很仗義地拍拍他的小肩膀,“以後姐姐一定帶著你,誰欺負你找我!”
男孩霎時綻放無比甜美可愛的笑容,重重點頭,決定跟定妍妍姐了!這個決定很堅定、很堅定。
“喂、喂……小妍子醒醒,要軍訓集合了,快起來!”
是誰?!不僅發出噪音,還用手在我臉上亂拍。我感到眼前那個甜美的小臉蛋在慢慢消失,最後不留一點痕跡。心裏一陣發冷,怎麼會夢到他?怎麼會夢到他?這都多久沒見了!
“你這個死人!手亂拍什麼?!”我感到身體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拽起,胳膊生疼。
迷迷糊糊睜開眼,老大?“你怎麼跑我床上來了?睡相不好掉下來了吧。”老大在我上鋪,可以理解。
周圍頓時笑聲一片,老大的無敵霹靂手已經結結實實落在我的鳥窩頭上,“好心喊你早起卻沒好報,以後就等著給教官罰站!”仿佛嫌士氣不夠,又在狠狠瞪了我一眼後,加了重重的“哼”來伴奏。
惹禍了?我心虛看著老大被我爪子弄亂的美發,頓時涎著臉,“好姐姐,小的知錯了,今天蓋澆飯我請。”看看周圍一下子發亮的眼睛,吞吞口水,“大家都有份,晚上‘老書記’!”
“耶!”230室發出一陣恐怖的歡呼,讓人聯想到難民見到聯合國援助組織。
抓緊最後5分鍾,老大薑影和老四方燕一人拿一塊鏡子在一邊修飾。我看看身上的迷彩服,一褲筒可以塞進兩條腿,還有充分活動空間。捏著邊角,就像《茜希公主》裏提著的龐大公主裙,就是布料沒那麼華麗好看。
“行了行了,還照什麼?又不是去參加舞會。把腰帶看緊了,別在男生麵前出醜就好。”老三兼室長辛相映做趕人狀,關燈鎖門。
於是我們一起彙入娘子軍的洪流,朝操場進發。
這個下馬威,我們算是領教了!薑影直接躺在桌子上沒力氣爬上鋪;方燕將衣服迅速一脫,呈青蛙狀趴在涼席上;辛相映關門後和我一起朝可愛的床鋪奔去。髒?誰還有勁在乎那個?!沒當場倒在水泥地就掙夠麵子了。我們累得直哼哼,沒想到排長看起來老實憨厚,訓起來鬼哭神嚎!好了,這下晚上“老書記”也免了,在寢室老實吃泡麵,因為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集合,布置晚間學習任務。我Faint!
營長高音喇叭一口一個紀律原則,講得津津有味,我們聽得昏昏欲睡;營長講得唾沫橫飛,我們聽得汗流浹背。晚風一點都沒帶來涼爽,我隻知道屁股被小馬紮杠的生疼。
“好。接下來,大家回去整理宿舍,30分鍾後各排排長將會和學生助理一起檢查。為了公正起見,學生助理將實行男女互換監督……”周圍一片狼嚎,就像月圓之夜會發生什麼似的那種期待與興奮。我們仔細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陷入嚴重性別包圍——工科女生的“悲哀”啊!
一男生緩緩走來,麵對娘子軍絲毫沒有羞澀之意,“大家好,在今後軍訓的宿舍檢查中,我會和大家一起努力。”夕陽的餘暉撒在他臉上,散發出一種近乎——聖潔的光芒?我抿抿幹裂的嘴唇,好一個唇紅齒白的乖弟弟!斜斜旁邊,喲,老四怎麼眼也直了?
“沒誠意。”老大懶洋洋的嗓音直接被我接收,我挑眉詢問。
她悄悄活動一下腰板,“連名字都不說,還合作個P啊?”不愧是大姐頭,豪爽、直接。
“算了吧!要自報家門,早就被生吞活剝,人家不留心行嗎?”辛相映頗為理解,因為有老大做饑渴榜樣。
也難怪,如果男的可以用東風大卡、夏利、桑塔納、奔馳來劃分長相的話,他無疑是帥到勞斯萊斯級別的,因為還有一種特別的優雅彌漫。
啊,我是不是眼花了?他、他怎麼向我眨眼睛?呼吸頓時一窒,耳朵裏仿佛隻有心在胸腔跳動的聲音。
怎麼會?再看看,他正若無其事地和排長說話,估計是晚上檢查的事。丟臉,自作多情!
澆了5桶水、拖了5次地,抹布變黑又變白,我們終於昂首挺胸站成一排迎接排長大人和其嫡係部隊視察。
先是抽出臉盆,“不錯,毛巾、牙刷、牙膏擺得整齊。5分。”
美弟弟認真記錄,睫毛,好長。怎麼男生睫毛也能像小扇一樣微微顫動呢?忽然接觸到他投來的目光,我臉“刷”一下賊紅。糟、糕,被抓包了……趕緊死盯地麵,數數床鋪下有幾雙鞋。
“喂,同學。”等等,他在喊我?我以慢鏡頭動作抬起頭,他用筆指指水瓶架下的一片紙屑,我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也顧不得賞美了,趁排長在檢查被子狀況沒有回頭的時候,趕緊往那一站,將紙屑狠狠踩在腳下。對他感激笑笑,後來才發現這絕對是失策,因為他禮貌回報的一笑,頓時蓬蓽生輝,讓我們一起找不著北。
保守地說,今晚估計滿分了,最後的證據已經湮滅在我腳底之下。
“被子疊得不錯嘛。”排長因前些時候軍事訓練暫時喊傷的破羅嗓子現在聽起來也分外美妙。他回頭朝我們沒有目標性地咧嘴一笑,我想到“回眸一笑百媚生”,頓時打了個大大的寒戰,果然宿舍眾人無顏色。
“隻是,這裏是什麼?”音落手動,不愧是專業的,“刷”一下掀起我的被子,頗有天男散花之姿,不過現在撒下的不是花,是書。
“嗬嗬,你們挺聰明的,知道用書撐被子。”哼,還是破羅嗓子,一點都不好聽!
“2號床,誰的?”排長拽拽晃著被子。
我弱弱地舉手向前跨出一步,猛然想到腳下的證據,那立正的另一步是無論如何也跨不出了,就這樣以烈士前進的英勇姿態等候發落。老天,讓我找到個地洞吧,為什麼美人在場的時候讓我出醜?!
為了將功補過,我特熟練背出“豎疊三折,橫疊四折,疊口朝前,置於床鋪一端中央。”軍訓手冊上說明的疊被子方法,排長還算滿意地點點頭。
“報告排長,雖然步驟很熟悉,可是實際操作卻不是那麼容易。看了排長以前的示範,都像鋼板似的,羨慕得不得了,可是輪到自己做,卻連熨鬥的效果都沒有。”我做出非常失落的表情,“估計這手絕活我們是一輩子都學不到了。”這是廢話,套句大三師兄的話:什麼?你們早上還疊被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年輕憨厚、麵冷心熱的排長估計被我搔到癢處,不由得意一笑,“看著,其實這很簡單。”他熟練運起雙手,將被子改造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