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3 / 3)

我們幾個班委被食堂師傅招呼去抬餃子,兩個兩個一隊已經抬了四個長方形大鐵盒子。剩下最後一個,竟然隻有我和韓遙兩個人了!那不就意味著,我要和他一起齊心協力單獨相處兩兩相望?上帝啊,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近距離觀賞!不求天雷勾動地火,但求細雨綿綿流水鳴濺濺!

“記得高中時班裏的黑板報好像都是你負責的。”韓遙手插著衣袋,大衣扣子沒係隨意敞開,像T型台上的模特,不經意間就散發光彩,而他現在就站在我旁邊。上帝果然聽到我的祈禱!

我局促地將手背在身後,仿佛小學時聆聽老師教誨的模樣,“反正比較擅長啊,為同學服務,也可以順便鍛煉畫技。倒是你每次比賽都為班級爭光,太不容易了。”

才沒這麼高尚呢,那時一心想著出風頭,期望引起他的注意。體育不好,無法讓在籃球場上馳騁的他留心我這株小小草,啦啦隊女生又一個比一個漂亮,更沒我的分。也許,隻有畫畫宣傳畫、為班級的籃球成績做意識形態上的貢獻,或許才會有那麼點效果。有幾次,他確實在放學後留下指點我們這期籃球消息該怎麼寫,技術分析是怎樣、巨星風采又有哪些。可惜那時有賊心沒賊膽,愣是紅著臉接受教導,沒敢越雷池一步。

“覺得命運真是很奇妙的東西。以前我們在一個班都沒怎麼說話,現在大學又在一起了,感覺卻比高中自然好多。”

“可能那時大家忙著高考,還有老師高壓政策監督,誰敢輕易越雷區?忘記‘花兒不要開得太早’啦,到底還是你厲害,讓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哦。”

“對不起。”

我幾乎驚恐地將頭抬起,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是我流露了什麼超越了什麼奢求了什麼?哦,也許是奢求了,但如果他想為不能喜歡我而道歉,那大可不必啊!我,也做不來那種死纏爛打……

他的眼神望向遠方並沒有看我,也許是怕我難堪吧,“那時,我急於擺脫那個女生,利用了你很抱歉。”

“哎呀,你不提我都忘記了。這有什麼,能幫上老同學的忙我也很開心啊。隻是作為同性還是要同情一下那個女生,喜歡上你這個荷花大少風流浪子,也是免不了一地心碎的。”我天殺的做戲細胞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隻是已經不知道是以什麼心情說出這些話語。

他收回視線,直直望著我,“你真的不介意,連初吻都不介意?”

“討厭啦!”我誇張似的捂住臉頰,“還提這幹什麼,再說又不是什麼初吻啦。”靈魂仿佛脫離了軀體,飄蕩在空中,冷冷看著視線下那個唱做俱佳的女孩。還能如何?初吻又怎樣?在這個高唱解放女性的時代連非處女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一個學生時代近似惡作劇的吻又算得了什麼?

他伸出手好像要握住什麼,我有些難堪地下意識退了一步。那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又插到口袋中。

“那個,並不是初吻?”

我低頭蹭著腳下碎石子,一時寂靜蔓延。

他笑了,“你那個朋友很不錯,都沒人注意到。我還奇怪怎麼多才多藝的林妍沒人追,原來早已芳心暗許了。好高竿的保密功夫,怕他被人搶走吧。”

不是的!我想張口辯駁,嗓子卻仿佛堵上了棉花,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說我看他賽場英姿將心交付?說我日日等待隻為他燦爛一笑?還是說那個擋箭牌似的吻早已印刻在我心裏,任時光兩年匆匆而過依然鮮明如昔?我,說不出來……這時食堂師傅一陣吆喝示意我們去端最後那盤餃子。他給我一個標誌性的優雅笑容,以及一個離去的背影。

我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其實說了又怎樣,我從來沒有指望他會將這當一回事。裹緊身上的外套,忽然覺得好冷,剛才教室那種熱鬧的氣氛已離我遠去。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我和韓遙進門時就湧來,教室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籃球隊那幫人除了韓遙都抱著話筒聲嘶力竭地喊著《單身情歌》,伴著台下不給麵子的哄笑口哨,依然自我陶醉。想笑,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配合著將鐵盒子放好,我癱倒在椅子上。

“又怎麼啦,臉色這麼蒼白,回去塗增白霜了?”老天,求求你“淫哥”老人家別在人傷心想哭的時候耍寶行不行?

“是啊,剛回宿舍用相映新買的‘大寶SOD蜜’,怎麼著,羨慕還是嫉妒?”

“嗬嗬,沒什麼、沒什麼……”他賠笑撓頭,招牌傻動作。

有些人就是天生那麼樂觀,即使情路坎坷,也一路追尋不言放棄,我不禁感慨。

“林妍,給。”死小子突然遞來一個碗,打斷我的冥思。他,這麼快就和他們混熟了?他和“淫哥”點頭表示了一下,“我回去看看,如果班上沒什麼事待會過來。”

我端著碗回過神時就隻看到一個高挑修長的背影。為什麼什麼人都隻留一個背影給我……

“呐,又給我瞧見了吧,還你家弟弟呢,照顧得多周到!我就慘了,孤家寡人的……”“淫哥”聒噪的聲音又響起了,看他耷拉著腦袋唱做俱佳,不知道的還真要給騙了。

“少在這兒裝可憐,不去討好相映到我這湊什麼熱鬧?警告你哦,在外麵瞎說,小心你的舌頭!”我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酒足飯飽後,六根紅繩的著落也有了。我、我不幸吃到了!嘲笑別人果然沒有好下場,最最要命的是我竟然和死小子的線一樣!這怎麼得了?!

好多人都來問我從哪裏偷渡過來一個美少年小帥哥,曖昧言語之間還不忘眨眨眼睛。老大竊笑著說早八百年軍訓那會兒就看我不對勁;燕子隻是歎氣搖搖頭,哀怨地說宿舍可能就她一光棍了;“淫哥”走八輩子好運竟然和相映分到一組,看把他樂得找不著北,也好沒空消遣我。最後,楊頭兒竟然語重心長地拍拍我肩膀,含淚說宣傳部這塊地總算出一對了,他月老之功不可沒,沒少為我製造機會!

冤枉啊,我冤枉啊!為什麼不來個六月飛雪,子規啼血?!死小子氣定神閑地喝著飲料,仿佛即興表演可以大展風采。不過,有一點讓我心理平衡的是終於有一對男男配,哼哼,這對“搶”去了我們不少風頭,實在是萬幸。

晚會鬧到十一點才結束,一幫喝得南北不辨的哥們直喊死小子“妹夫”,我狂Fa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