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算愛一個人?
想著他,念著他,分離一刻就是煉獄?可多少對怨偶一開始也是這樣的?
全心全意地奉獻?自己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他而存在?隻要是為了他,什麼都願意舍棄?
如果是這樣,那我是從來沒有愛過。
我愛一個人隻是為了自己。
怕他不如意,怕他痛苦,怕他死,也隻是為了怕自己心痛。
所以,愛一個人,我不覺得有多偉大和高尚,我隻是為了自己,
我愛江風起。愛到心死,也隻是我心甘情願而已。當時,或許我隻是在賭,賭他和我相愛的千分之一的機會,賭我就此心死而拋開執著重新開始。
我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啊!白癡,這樣,你堅持要我的愛嗎?你還是適合和一個天使談戀愛,任何一個凡人都適合同天使談戀愛.是我,也願意在一個純潔無暇的心靈中歇息片刻,或許,那全心全意的信賴能拯救自己。
白癡,你不要愛我啊!
隋意沒能離開日本,當日接到事務所的通知,要她主持處理在日本的一件大case,她沒有拒絕。
她的目標是在32歲以前成為這家大型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
她沒多大野心,也不是為了在事業上尋找什麼成就感,隻是這樣,她的生活會比較穩定和有保障,她喜歡這種事情在她的掌控之中的感覺。
事實上,她對自己的生活一直掌控得很好,愛上江風起也不是意外,她終是擺脫了這分執念。
隻有羽山秋人,她發現,麵對他,她開始變得無力。
“秋人哥哥,怎麼樣,好吃嗎?”小槿一臉期待地看著正低頭試吃她做的布丁的羽山秋人。
“好吃。”羽山秋人衝她寵溺地一笑。
“啊,秋人哥哥,我最愛你了。”小槿一派天真地在他頰邊一吻。
隋意低頭不動聲色地坐在餐桌的對麵看閱手提電腦中的資料。心中在猜想“小槿”的年齡,不食煙火的樣子。真好似年年十八啊,自己三十歲了,還好,有女人味。
“秋人哥哥,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小槿趴在羽山秋人的肩頭撒嬌。
“說吧。”
“嗯,這裏不方便說啦。”小女孩欲言又止。
“我吃飽了。”隋意放下手中的咖啡,收拾好電腦,識趣地走開。
幸好,她半小時後要與日方見麵,走得還算合時。
“你去哪?”羽山秋人騰地站起身。
“工作。”掏出小鏡子,簡單地抹上了一點淡淡的口紅,隋意習慣性地衝鏡子裏滿意地一笑。
“我,今天要去雅人哥那邊。”羽山秋人看著她動作。
隋意低一下頭,又飛快抬眼看他。“那,你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怕雅人哥會死。”羽山秋人的聲音緊繃起來。
“我們無能為力。”隋意強迫自己忽視他身上散發的求助信息。
“秋人哥哥,我陪你。”小槿撫上羽山秋人的肩頭。
羽山秋人隻是望著隋意。
“那我先走了。”隋意硬下心,轉身離去。
兩小時的會談很快結束,約好下次見麵的時間後,隋意打的去了大酒店訂房間。
她不想做個多餘的人。
進了酒店房間,她卻無法使自己靜下來喝一杯咖啡。
無法抑製地,她抓住皮包就衝了出去。半小時後,已到了羽山家老宅。
出人意料,她就看見羽山秋人守在羽山雅人那裏,沒有小槿。而他太悲傷,竟沒注意自己進來。“是……小枝嗎?”病床上原本雙眼微合的羽山雅人忽然有了動靜。
羽山秋人身上一震,看到她,又趕緊俯身看向羽山雅人。
“不,是我,雅人哥。”她輕輕地對羽山雅人說。
羽山雅人又沒了動靜。
隋意輕籲了口氣,看來,上次羽山秋人是繃得太緊了,才突然抓狂。
隻是,羽山雅人的情況確實不太妙呢。孱弱得似隻是個幻影了,喘息聲極不規則,精神好像也不大對勁。
走上前,她不由自主地自身後環上羽山秋人的肩膀,感覺他立時將全身的力量放在她懷中。
“他不會死,對不對?”羽山秋人喃喃地問,聲音茫然而惶恐。
隋意沉默不語。
通常,她會順著話頭來安慰,但她不想對他這麼假,也不想他絕望,隻有不說話。
“隋意,告訴我,他不會死。”羽山秋人將頭扭向她,緊張地盯著她的眼睛問。
“是,他不會死。”隋意心一酸,立即向他點頭。
“不會死,對,雅人哥怎麼可能死。”將頭埋進她懷中,轉身抱住她的腰,羽山秋人喃喃自語。
刹那間,隋意覺得自己的理性失效。
“小時起,就沒人理我。生我的那個女人嫁了,把我丟在江家,他們都不理我,看都不看我。雅人哥知道了我,叫人接我到羽山家,給我起了名字,他還對我笑,對我笑呢,他說他叫雅人,我是他弟弟,又是秋天出生,就叫秋人。他,居然還叫我弟弟。我讀書,工作,比誰都努力,因為他會讚我乖,又會對我笑;那老頭也不理我,他背地裏管我叫雜種……可是,雅人哥讓我當上了總裁,誰也不敢不理我,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
羽山秋人喃喃說,隋意靜靜地聽著,頭,微向上仰。
人,若因著一點妄自尊大的同情心而愛一個人,很容易,這分愛就會幻滅,因為,愛一個人,遠沒有這麼簡單。結局,往往隻是使雙方背上一個沉重的十字架。
多年的曆練,隋意早也懂得了這一點。
羽山秋人的身世,從不經意之間得到的了解,她也能推出個七八分。所以一直在抗拒著,隻是現在,已分不清堅持抗拒的理由初衷是什麼了。
怕惹麻煩上身?怕自己無力負荷,更傷他的心?
真的,說不清啊!
眼下,隻知道這男人需要自己。
“別繃著張臉,欠你錢的看見了也還是不會還的。”
戳一戳羽山秋人的腰際,隋意小聲說話,眼睛卻看著前方,隨時保持迷人的笑顏。
羽山秋人微哼一聲,隨即扯一扯自己僵硬的嘴角。
“不是讓你來這樣嚇人的。”天,這男人不懂什麼叫“微笑”嗎?
“嗦!”羽山秋人別扭地立即拉長臉。
朽木不可雕也。
隋意輕鬆自在地周旋著,空白了兩年後,頂著羽山夫人頭銜的她,在這種場合還是如魚得水。而且,有誰敢多置一問呢?
隻要羽山企業不垮,仍在羽山秋人的領導之下。
一支輕快的圓舞曲響起,隋意渾身一激,每個細胞都在想跳舞。
“隋女士,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一曲嗎?”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走近來,極有禮貌地向隋意邀舞。
隋意定睛一看,原來是她手中這件案子的對方當事人,“有川先生,我的榮幸。”
淺淺一笑,伸手接受他的邀舞。
“她是羽山夫人,不是什麼女士!”羽山秋人冷冷地在旁邊插話。
“當然,是我口誤。”有川一怔,立即向羽山秋人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