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兩位老人將沈勝雪叫入房中。那位黑袍老人對她說道:“娃娃,你隻用了兩天時間,便已將我們教你的功夫學全了。看來你是和我們有緣。我師兄和我商量了一天,覺得不做這件事,真的是浪費了大好之材,但要做,又開不了這個口。娃娃,現在我告訴你,我們想打通你身上的任、督二脈,行不行,你自己拿主意。”
沈勝雪聽了這話,頓時楞住了。要知道,在人體的奇經八脈中,督脈和任脈,是最主要,也是最寬闊的兩條經脈。督脈總督人體一身的陽經,被稱為“陽經之海”;任脈總任人體一身之陰經,被稱為“陰脈之海”。這兩條經脈若能打通,則能讓人體陰陽共濟,內力生生不息。是每個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好事。沈勝雪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她也知道,這任、督二脈皆起於腹中,下出於會陰。若想打通這二脈,必然要有損男女之大礙。所以在武林中,若有男女間,打通這任、督二脈,必然是在夫妻間進行。今天,這兩位老人,想替自己打通任督二脈,之所以開不了口,便是因為,有這一層顧忌。自己畢竟是個大姑娘啊。
那黑袍老人見她不開口,便說道:“娃娃,這事也難為你了。算了,就當我們沒說,你別介意。老夫今年都已八十一歲了,我師兄還比我大得兩歲,都八十三了。我們不是想占你的便宜。”
沈勝雪嬌聲笑道:“前輩說哪裏話來?你們比我的爺爺,還要大上一輩。豈會對我有那種非分之念?我隻是感激,兩位前輩對我的溺愛,不知說什麼好,才會說不出話。你們說吧,什麼時候,幫我打通任、督兩脈?”
那兩位老人,見她毫無惺惺作態之意,不禁喜道:“娃娃,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們現在開始。”
“那就有勞兩位前輩了。我聽你們的吩咐。”
那位穿熊皮大氅的師兄,笑著說道:“娃娃,你和衣躺在床上。一會我和師弟,在你身上運功時,你切不可運功抵抗。你想睡覺就睡,就是別運氣,無論痛癢你都得忍住。明白嗎?”
沈勝雪笑著道:“好,我就當自己死了。”說著便和衣躺到了床上。
黑袍老人右手縮在袍袖裏,將手輕輕地放在,沈勝雪的丹田穴上。不一會,她就覺得一股暖暖的熱氣,順著丹田穴向下湧去。
這股熱氣,強勁而不霸道。出會陰穴,順著懸樞、中樞等督脈的穴位,緩緩上行至大椎穴,再經鳳府穴,直貫頭頂的百會穴。刹時,她隻覺得頭部膨脹如鼓,兩耳好象也變長變大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腦中的那股氣團,收縮變小。頭腦中,有一陣清涼的感覺傳來,似乎那氣團,又化作了泉水,順著前額緩緩流下,在與任脈交接的齦交穴處,這股氣流便停住了。
這時,穿熊皮大氅的老人,將手也輕輕地按在,她的會陰穴上。又有一股熱氣,緩緩地從會陰穴流出,順著關元、巨闕、膻中、璿璣等任脈的穴位,緩緩地向上而行,也到了齦交穴。這時她覺得齦交穴上,一陣巨痛。
從百會下來的那股氣流要下來,而從璿璣上來的那股氣流要上去,偏偏在這處穴位上被堵住了。這兩股氣流,在這穴位上下,不停的來回衝擊。
沈勝雪隻覺得,這兩股氣流,在這一空間中,猶如被堵住的洪流一般。一會卷起滔滔的巨浪,一會又落回深深的穀底。幾個回合下來,沈勝雪渾身,都被自己出的汗所濕透了。但那一關還沒衝破。
那兩股氣流,暫時作罷。上麵的氣流回歸百會穴。下麵的氣流回歸咽喉處的廉泉穴。
接著又有兩股氣流,分別順任、督二脈流過來,似乎是援軍。這兩股氣流,在百會和廉泉兩處,和前麵的兩股氣流彙合了,開始了新的一輪,更為強勁的衝擊。
沈勝雪隻覺得自己,頭大如鬥。整個頭部,被真氣充滿。咽喉處,有真氣來回衝擊,似乎,把咽喉整個給堵住了,連氣都透不過來。齦交穴上的巨痛,越來越厲害,終於,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跟著,人便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時,體內的氣流已經沒有了。她睜眼看了看周圍,隻見兩位老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正看著自己。見她醒來了,那穿熊皮大氅的老人哈哈笑道:“娃娃,你運氣一周天吧。”
沈勝雪依言,將體內的真氣,試著在全身運行了一遍。但運到任脈中時,真氣浩浩蕩蕩地,越過齦交穴,直貫頭頂的百會穴。跟著便由督脈的諸穴位,回到丹田。
她不由得驚喜過望,起身向兩位老人拜謝:“多謝兩位前輩,替我打通任督二脈。沈勝雪不知今生今世,該如何報答你們的大恩大德。”
黑袍老人看著她,慈祥的笑道:“娃娃,報答兩字,今後再也不要提起。我們隻是覺得,和娃娃你特別投緣,所以才幫你打通這玄關。娃娃你今後要好自為人,不讓我們失望,就行了。”說著,兩位老人,便讓她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
沈勝雪回到房中,哪有睡意。她坐在床上,調勻了呼吸,又運功一周天。隻覺得自己的內力增加了不少,想來是那兩位老人,幫自己衝破玄關後,將那兩股真氣,盡數留在了自己的體內,並和自己原有的真氣融作一團,變成了自己的內力。想到這,她對兩位老人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第二天一早,墨七爺便來了。他見了兩位老人便說道:“兩位前輩,今天是除夕。晚輩已準備好了年夜飯,懇請兩位前輩能賞我一個臉。”
兩位老人含笑答應了。墨七爺高興地說道:“那好,我在申牌時分將酒菜搬來,和兩位前輩一起過年。”
他走了之後,沈勝雪和李修緣也練完功,從後院過來了。這兩天相處下來,沈勝雪便感覺到,這少年,將來必定是不同凡響之輩。所以對他另眼相看。
而那少年李修緣,因為長期和黑袍老人在一起,那老人雖然和藹,但畢竟和少年人的心氣相差太遠。而沈勝雪的年紀雖然比他大了十幾歲,但一則畢竟還年輕,二則她也是個童心未泯的人。所以李修緣和她特別親熱。“沈姐姐長”,“沈姐姐短”地叫個不停。
那兩位老人見狀,也是感到欣慰。隻可惜,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黑袍老人,又將沈勝雪的移形換位輕功,那最後的五步,演示出來了——那是他和他師兄兩人,一起想出來的。其實,和沈勝雪自己悟出來的,也相差不多。但是關鍵之處,卻處理得非常流暢自如,與幾天前,周顯先在泰山上和向她說的幾乎一樣。但是那天周顯先光是說了,還沒想出來,自然也就沒有演示給她看。
今天,見黑袍老人這麼一演示,她便牢牢記住了。輕功本就講究流暢自如,這麼一來,沈勝雪的輕功,更加地進了一層。
到得下午,墨七帶著人將酒菜都搬將過來,幾個人便這所大宅子中,吃了頓年夜飯。
大年初一一早,兩位老人便向大家告辭,帶著李修緣要走了。
沈勝雪想到三天來,兩位老人為自己做的一切,他們豈隻是傳了自己一些武功而已?他們已經是把自己,重新塑造了一遍。想到這些,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兩位前輩,就讓我跟著你們,盡盡自己的孝心吧。”
黑袍老人笑著道:“娃娃,我要回天台去教私塾。我師兄,則要繼續做他的閑雲野鶴。你跟著我們有啥用?若有緣,我們自有再見之時。”
穿熊皮大氅的老人哈哈笑著道:‘娃娃,我不象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惦記著私塾的事。我心無掛牽,四海為家。沒準過幾天,我和你,在別的地方又碰麵了。你也別哭了,到時候,你可得請我喝酒。“那少年李修緣,則兩眼紅紅的,舍不得和沈勝雪分開。他拉著沈勝雪的手說道:“沈姐姐,你以後,一定要去我們那裏作客啊。你記住,我們就住在離國清寺不遠的永寧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