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滔和黃登來到前麵的那個集鎮上,一進到鎮子裏,就有兩個夥計打扮的人,等在街上了。他們一見畢滔的年齡和穿著,便趕緊上來招呼:“老爺子,鬥膽問您老一聲,可是有個年輕人,約您老來這裏喝酒的?”
畢滔哈哈大笑道:“沒錯。這小子倒是會差遣人,你們帶我們去找他吧。”
來到酒樓上,他們原以為夏忠一定是等急了。不料,一進酒樓,就看見夏忠坐在一張桌子旁,守著滿桌的酒菜在發愣。他手裏正拿著一隻竹筷,在那裏一個人比劃著。
原來,夏忠還在想,剛才畢滔對付江山的那些招數。正在細心地體會,那些看似平淡無奇的招數。
其實,這些招數,就是夏忠自己使過的那些招數。但是,由畢滔使出來,就是不一樣。夏忠邊想,邊隨手拿了跟筷子比畫起來,連畢滔和黃登進來都沒看見。直到夥計走到夏忠身邊招呼了一聲,夏忠這才醒悟過來,他見老人果然是和黃登一起來的,不禁喜出望外,趕緊給他們倆讓座。
黃登原先對夏忠的印象並不好,隻認為這是一個典型的敗家子。但是那一次,夏忠為報父仇,勇闖海東青的家,與陰芒等人拚死爭鬥,最後在自己的幫忙下,夏忠手刃仇人海東青。通過這件事,使他看到了,這個貌似玩世不恭的敗家子,骨子裏藏著的那種男兒的血性!今天,又是他在自己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麵對著他自己的師門長輩,並沒有退縮,幫助自己力敵強敵。可以說,夏忠今天是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對夏忠更是感激。
拋開了成見的三個人,在酒桌上,放開心懷,盡興大喝起來。這頓酒,從正午時分喝起,一直喝到了日頭西沉,兀自興頭不減。席間,夏忠問黃登,怎麼會和自己的師伯打架的?黃登便說了,今天自己是如何和江山對了麵的事。
在豐樂集之役後,黃登與馬放帶人追剿“白毛風”這夥土匪不成,回到豐樂樓後才知道,這一次己方的損失慘重:孟祥貴死在道士江山的手下;金長老也即少林達摩院弟子見相,則死在盟主的掌下;鐵中奇力戰江山,和自己的師兄,真刀實槍的鬥陣,雖然當時支撐下來了,但是隨後便突發內傷,幸好,周顯先就在他身邊,用“易經洗髓功”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他幾十年來,勤修苦練的功力,卻被毀於一旦,內功盡失。相比之下,在幾個受傷的人中,陳吟的傷勢是最輕的了。他隻是被江山的掌力掃著,雖然受了些內傷,但是一來,他年輕力壯,身體正是最強壯的時候,這些傷盡可抵受得住。二來,少林達摩院的一眾弟子都在,治療這種內傷,更是小菜一碟,所以,隻將養了三、五天,陳吟便恢複如初了。
此時,朝廷幾次下旨,催鐵中奇速帶周顯先等人回臨安。周顯先和黃登、馬放以及柳智飛等人商議後,決定將見相的屍體,就地火化後,骨灰由大廚頭見緣,送回嵩山少林寺安葬,現在的少林寺方丈見慈大師,是見緣的師弟。本來這方丈之位,該見緣去接任的,但他在豐樂樓的使命更重要,所以,本塵大師圓寂之前,將方丈之位傳給了見慈。見相的骨灰葬在少林的墓地,這也意味著,他正式洗脫了三十多年的冤情,重新恢複少林弟子的身份!見相大師終於可以瞑目於九泉之下了!
孟祥貴的屍體,則在豐樂集入棺成殮,由黃登負責扶柩回滄州;周顯先和馬放,則護送武功盡失的鐵中奇回臨安;陳吟回固鎮助其老丈人韓成山;賈瑞則去太行山,和梁邦一起,在河北、山東等地活動,牽製金軍,以配合朝廷在淮河一帶的軍事行動。
孫而立回到了洛陽,畢竟,這三大鏢局的總鏢頭,在幾個月時間裏,就死了兩個,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回到鏢局後,孫而立便要辭去這個總鏢頭,準備去江南。他知道,經過豐樂樓這一役後,不管是金人還是西夏人,甚至“白毛風”這夥土匪,都不會放過自己。而自己的武功,要和那盟主、道士等比起來,那是差得太遠,所以,他要去江南找慕容瑜等人,暫時躲避。好在,他現在所有的家產已經散盡,身無長物。要走路,隻要帶上老婆、兒女就行,方便得很。
他這裏一辭去總鏢頭,便立即派人給其餘兩家的人送了信。剛剛到滄州的黃登知道這件事後,連夜趕來洛陽,想勸他再多留些日子,待和其他兩家鏢局商議後再走。孫而立答應了。於是黃登由洛陽便回臨安,沒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江山。當然,他並不知道,其實,盟主早就在注意他的行蹤了,就想借江山的手除掉他。
到了掌燈時分,黃登終於支持不住,大醉倒下——他可不會什麼運氣導酒之法,全憑酒量支撐著,所以醉得不省人事,首先倒下了。其餘兩人,見黃登已經不能動了,也隻好在鎮子上找了家客棧,陪著他過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未時,黃登才頭疼欲裂地醒了轉來。他隻記得自己醉倒在酒樓上,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知道了。見自己現在躺在一家客棧的上房裏,趕緊叫了夥計問。店裏的夥計,見他醒了,便笑著說道:“客倌,您醒啦。要茶水嗎?”黃登喝了幾口茶,感覺人略微地清醒了些,便問道:“小二哥,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