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妾身已明(1 / 3)

沈從然咬著銀子的一角,借著銀子安撫她亂糟糟的思緒。不露聲色地瞪了眼床上的男子,暗自思忖,眼前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春來等人把諸葛念抱至膝頭,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都丟給了他。

“你娘叫然兒?”

小小的頭顱迅速地搖了搖,“娘娘姓沈,閨名從然。”

春來倒吸口涼氣,“你可知道你姥姥的名諱?”

大大的眼裏盛滿了疑惑,問春來道:“姨姨,你認識姥姥?”

“呃,不認識!”春來多多少少有些心虛。

“我姥姥很厲害哦,別人都喚她毒手至尊!”小小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這次所有人都倒吸口涼氣,眼光齊齊地射向啃銀子的沈從然。

“老板娘,小家夥的姥姥也是毒手至尊呐?”眾人十分相當很驚詫,“莫不是老板娘的娘生了兩個女兒,都喚從然?”眾人還是努力地為自家主人找托詞。

沈從然否定眾人的推測:“我娘隻有我一個女兒,再說即便是有兩個女兒,哪裏有都喚沈從然的道理,根本說不通!”

春來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江湖上有幾個毒手至尊啊?”如果有兩個毒手至尊的話,一切都還好說。

“這麼不好聽的名號,我所知道的也隻有我娘一人!”

想起這麼棘手的問題,沈從然又捧起銀子往嘴邊送去。

“大家看大家看,這孩子的模樣真與我們老板娘有幾分相似?”仔細端詳了諸葛念,有人忽然出聲道。

諸葛念熱切地看著沈從然,原來這個他喜歡的姨姨就是他的娘娘,滑下不知道是誰的膝蓋,諸葛念跑到沈從然的身畔,張開手抱住了她的一隻胳臂,頭也埋進她的衣料裏,“娘娘!”

含糊不清的童聲聽在沈從然耳中卻如同驚雷,下意識地回應諸葛念的懷抱。沈從然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懷抱中的孩子和她血脈相通,就在那一瞬,她似乎都要相信這是她的兒子了。

“綠珠,你速去飛鴿傳書至我母親處!把這裏的狀況與她說明!”即便是她與小孩有不容忽視的感應,但是她還是不相信她已然嫁人,並且育有一子。沒錯,她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胳膊上的守宮砂便是明證,“春來,你先帶他到別處!”極力地回避諸葛念帶給她強烈的悸動。

眾人同樣憂心忡忡,老板娘卷入這樣的是非裏,和她們也是脫不了幹係!

眼見春來和諸葛念的身影消失後,沈從然站起身,向諸葛懷瑾的臉上奮力一摑。

眾人驚叫出聲,不明就裏,剛想上前阻止,床上的男人卻適時地轉醒。

“然兒,然兒,別走,我終於找到你了,不要離開我!”緊緊抓住沈從然的手腕,一睜眼便是苦苦地哀求。沈從然訕訕一笑,想縮回手,但是諸葛懷瑾用的力實在是太大了。

“然兒,別走!”她的舉動讓諸葛懷瑾的眼神更加的狂亂,沈從然隻好出下下策,摸起剛剛啃咬的大銀子,想也沒想,丟向他的額角。

“哎喲!”諸葛懷瑾吃痛地扶住了額頭。這個舉動能輕易地看出,沈從然用了多大的力氣。

沈從然趁機抽身。

“然兒……”

“在下的確是沈從然,但客官你也見了,我與你畫中人確是一點也不相像!”憑什麼要她承認,她是他的發妻,還是一個八歲娃娃的娘親。

“但是你有我妻才有的玉佩,你還有我妻才有的梅花胎記!”諸葛懷瑾的口氣十分篤定。

“那玉佩是我家傳的,天下玉佩和胎記相像的何其多也!”有點心虛,畢竟有相像的玉佩有相像的胎記還有相同的名字,這個實在是太過巧合了,“我可以證明我不是你的妻!”沈從然破釜沉舟,擼起袖管。

眾人再度大驚失色,難不成,老板娘想要“驗明正身”?

沈從然不理睬眾人驚疑的目光和阻止的身影,把袖子一直褪到肩窩,“如果我是你的妻,這臂膀上的守宮砂作何解釋?”沈從然問道。

狀若紅豆的守宮砂安靜地躺在雪白的臂上,七年前夫妻間的玩笑聲回響在諸葛懷瑾的腦海中——

“然兒,嶽母大人緣何要采這麼多的忘憂草?”諸葛懷瑾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娘親要用忘憂草煉製洗塵緣!”沈從然臉上漾滿了笑意。

“洗塵緣,洗塵緣?是做什麼用的?”諸葛懷瑾又打了一記大大的問號。

“它的作用一如其名,隻消一顆,前塵過往便能悉數忘卻!”

“哇!”諸葛懷瑾發生驚歎,“如此厲害?”

沈從然抿嘴輕笑,“還有更厲害的呢,倘使婦人服了此藥,心性迥異不說,容貌也能變化,就連守宮砂也能再度點出!”她娘親毒手至尊,至尊二字,豈是浪得虛名。

諸葛懷瑾像是被毒蜂蜇了般扔下撿在手裏的忘憂草,“看似翠綠討喜,卻如此的霸道!然兒,你千萬不要心血來潮地去吃什麼洗塵緣,忘掉為夫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當然不會,除非有一天,你負了我!”

七年前一語成讖,他的然兒果真是吃了洗塵緣!當年他傷她如斯,她竟然選擇忘卻他們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