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0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1 / 2)

事實上,衛颯也的確是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他沒有去看白江離去的背影,隻是仰著頭,望著藍透了的天空,碧藍的天際中沒有一片雲彩,藍的讓人心曠神怡,他凝視著如洗練過一般的周遭,卻沒有半分的欣喜和愜意。

四周寂靜無聲,於此間,衛颯再次回過身去,觸碰了剛剛撫摸過的那塊牆壁,百感交集,他驚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夜涼如水,安靜的讓人發悶的院子裏,弦月穿著本族服飾,長長的紗裙托在地上,宛如一條仙子使用過的彩練般唯美動人,瑪莎站在她的身後,低著頭,盯著她華麗裙子的一角,神情木訥。

下午的時候,他來了。從她上次的身體不適之後,幾乎宮裏所有的人都來清音殿看過她,卻惟獨少了她最想要見到的人。那個冷傲得如同渡盡寒塘的野鶴一般的男人,回來已經兩天了,終於來看她了。下午時分,太陽斜照的時候,他一身便裝,藏青色的長袍外敞長到腳踝,隨著他的動作一擺一擺,腰上用一根極細的玉色綢帶紮住,勾勒出他挺拔如鬆的身軀。玄青色的長衫華麗秀美,淡淡的顏色很是襯托出他的玉樹臨風。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凝視著他,但站在他的麵前,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隻要他出現,她的目光就再難移開。

而他呢,似乎對自己的無禮毫不介意,打發走了手下人,徑自坐在她的對麵,看著她局促不安的站在他的麵前,微微笑了下,她的心就隨著那點唇邊的弧度而蕩漾開漣漪。

“公主。”衛颯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那麼的陌生,但是聲音裏透出的冷漠還是讓弦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她抬起頭看他,不知道他後麵要說出什麼來。“想來你也聽說了吧,鷹王衛烈忽然辭世的事。舅父的名號一直是震懾西涼的法寶,你父汗肯舍得讓你千裏迢迢嫁到大祁國來,也是為了和大祁國耗上十幾,二十年來休養生息。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本王不多說,公主也清楚。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鷹王已殞,震懾西涼的法寶沒了,公主也不必再嫁進大祁的後宮了吧。”他說的很直接,也很生硬,前後沒有一點過度。

弦月一把扶住身邊的椅子,好讓自己站穩不至於當場跌倒。衛颯看了她慘白的臉孔一眼,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他放慢說話的速度,“大概西涼王的退婚的書信很快就會到,到那個時候公主再搬出清音殿也為時不晚。而且……也不失了你西涼的麵子。”他說完,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要走,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剩下的這些日子,公主就請好好休養,等到西涼王的書信到了,本王會親自送公主返程。”

衛颯說完,一點留戀也沒有的快步離去。而弦月,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好像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隻是一個聽別人命令和傾訴的人,父汗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哥哥們戲弄她,她除了低聲哭泣,也不會向父汗多說一句。而她也似乎習慣了對別人的命令聽之任之,根本不會反駁,漸漸的,她身邊的人,包括她自己都開始認為自己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命。但是現在……她很想為自己做些什麼。哪怕一點點,哪怕最後的結果還是這樣,她都不想再這麼懦弱的活下去。自從上一次她和衛承聯手演了這出戲之後,她就開始發覺人隻要肯動動腦子,肯有勇氣反抗,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

特別是在這裏,這個大祁國的皇宮,比她們西涼的王庭裏還要黑暗,嗜血的多,在這裏存活下來的人,都是福大命大的人,如果她繼續喝往常一樣的怯懦,就會落得和那個女人一樣,被打入冷香宮的下場。

在這裏生活,做好人,是不行的。

抬頭仰望星空,點點的繁星閃爍著耀目的光芒,好像是無數的眼睛在看著她,弦月收回自己的思緒,無可奈何的歎息。許久,她才艱難的發出一點聲音,“瑪莎,你去把碧桃叫來,我有事要和她說。”瑪莎看了她一眼,飛快的低下頭去,說了聲是,自己就走了出去。到殿中叫來正在擦拭桌椅的碧桃,她則退到一旁的籬笆柵欄處,整理花草,但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邊對話的兩個人身上。可惜,弦月把碧桃叫到一邊,低聲的耳語著什麼,瑪莎根本聽不見她們在說些什麼。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碧桃才離開,走的時候,瑪莎看見她一對眼睛雪亮亮的,很是詭異。

“瑪莎。”弦月繼續看著天上星星,聲音裏有著無限的寂寥,她苦笑著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函,“送到驛站去吧,明天會有人來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