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山在京城以西,就算是白川和白江兩人快鞭打馬,晝夜不停的奔來,也要花上一整日的時間。不過好在兩個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自然精力和體力都比尋常人要充沛一些,若是拚命趕路的話,在第二日傍晚之前應該是可以進城的。
風在耳邊獵獵呼嘯而過,白江側目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奔馳著的馬上人,風卷起了他冷如冰霜的容顏上散落的發絲,黑如墨玉的發絲在空中飛揚舞動,畫出一道幻化似的弧線。越看心裏就越哀歎自己命運不濟,為什麼不生成女兒身,若是如此就能多停留在他身邊,也不必如此處心積慮。
白川專心趕路,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忽而,他緊握韁繩的手一抖,勒住奮進的馬兒,馬兒吃痛,高高揚起前蹄嘶鳴一聲,連帶著把白江的馬也嚇了一跳,一蹦多高,好懸沒把白江從馬上掀翻落地。
兩人站定,白江也發現了路上的情況,原來是有一架馬車不偏不倚正橫在盤桓的山道中間,他與白川為了節約時間,所以舍棄了官道而改走山路,沒想到這個時分居然還有人和他們一樣也選擇了這條山路。
“嘿!這馬車停的還真是地方,咱們怎麼過去?”白江皺眉向四周看,一邊是山崖,一邊是山壁,除非他們的馬能夠肋生雙翅從馬車上飛躍過去,不然別無他法。
白川略微打量一番停在他們麵前的馬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惹眼之處,是那種平日裏百姓們經常雇傭的那種普通馬車,唯一讓人不得不在意的一點就是馬車雖然完好無損,可是卻獨獨少了那個趕車的人。
拉車的馬兒在低頭啃著地上剛剛冒出頭來的草苗,悠閑自在的很,而馬車身卻顯得極為空蕩,車上的擋風簾子被風一吹,呼噠噠的飄了起來,白川順著簾子的縫隙往裏麵看,裏麵果然空空如也,並無一人。
白江與白川兩人對視一眼,提醒對方要小心。山間小路平日都少有行人,更遑論這麼大一架馬車了,如今這番情景,其中必然有端倪,他們要謹慎提防,小心有詐。白江打了一下馬臀,策馬上前,劍尖一挑,看清馬車裏並無玄機,當真是並無一人的空馬車。心裏疑惑更大,低頭仔細觀瞧,就在馬車的尾部看到地上有已經幹涸的深紅色是印跡。他翻身下馬,蹲在地上用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碰一下,在指尖一撚,放到鼻尖底下輕嗅,血腥的氣息印證了他的判斷正確,這些果然是有人留下來的血跡。
再看周圍,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跡,那麼這些血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他正在猶豫納悶,聽見背後白川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看前麵。”前麵?白江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前麵就是山峰的轉彎之處,左手捏著寶劍,暗暗用拇指頂住繃簧,隨時準備出招,另一隻手撥開山壁上倒掛下來的爬山虎的葉子,往前麵一看,果然,在重重的藤蔓之後隱藏著一具屍首。
毫無疑問,這個人已經了約麼半日以上。伸手一摸,身上的皮膚和關節都已經開始僵硬。白江耳根忽然一動,劍尖微挑,一掃身側,冷笑一聲,“你再不出來,休怪我劍下無眼。”他剛說完,便聽見有女子尖叫的聲音。
“啊!大俠救命啊!”
“你是何人?”他收住劍勢,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尚有些距離的灌木叢,裏麵戰戰兢兢的鑽出一個女子。這女子年紀約麼在二十歲上下,看身上的衣裳穿著當是有錢人家的,滿頭青絲散亂,衣衫也多有不整齊之處,手腕處似乎被灌木刮傷,滲出點點血跡。
聽見對方指名道姓的叫自己出來,女子隻得從灌木叢中鑽出來,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自己的腳,讓腳踝不受那些灌木上的尖刺的傷害。她一出來,白江就聽見白川冷淡的聲音帶著一點驚訝詢問,“是萬花樓的花魁姑娘麼?”
那女子身子明顯一抖,似乎是沒有料到在這個荒郊野外之地,竟然還有人能夠認出自己的身份來,隻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輕聲答應,“奴家正是花語心。”
萬花樓裏的頭牌紅姑娘,花語心。
白江與白川相視一眼,白江最先發問,“既然是萬花樓的語心姑娘,又是如何到這裏的?”說起來就是奇怪,這裏可是荒郊野嶺之地,她一個姑娘家嬌滴滴的,怎麼就跑到這兒來呢?這難道不是很讓人生疑麼?
“奴家……奴家實際上是出來找人的。”花語心的語調很低,神情看起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心裏憋著極大的冤情一般。配上她那副美麗的容貌,讓人看了就心軟一半。
奈何,她麵前這兩位公子都是天神戰將級別的,不僅不為所動,而且,白江還翹起腳來坐在馬邊的大石板上,眯起眼睛來看她,看樣子,他是打算聽故事了。
本來自己是礙著顏麵,不好意思說全,不過見人家這麼一副架勢,而且自己此刻又如同是砧板上的魚,案板上的肉,若是不說個清楚明白,這兩個人大概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這麼想著,也就顧不上什麼顏麵不顏麵的,把心一橫,恨聲說道,“小女子初來是為了尋找我的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