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麼?”白江錯愕不已地盯著白川細長的眉眼,他麵上的苦澀和辛酸醞釀成了他所未曾見到過的悲傷。
“北冥國內當年人人都盛傳過的小公主的降生傳說,也不盡全是對的,或者說,是根本完完全全的是錯的。”
白江被他這段亂七八糟的開場白徹底搞暈,腦筋裏轉了幾個圈都沒能思量清楚。
既不是對的,也不是錯的,這是什麼意思?
白川宛然一笑,笑容中摻雜著幾許看不清的情愫,“公主出生時肩膀上便有一處紅痕,形如豆。”
“起初國主和王後都不以為意,初生的嬰孩身上有一處胎記本是常理,而且,公主身上的胎記也非常人那樣的難看的黑紫色,而是如同桃花般淺淡的粉紅色,襯在公主柔嫩的肌膚上顯得異常的妖嬈美豔,總而言之,當時的王庭之中全部上下的人都沉浸在國主喜得幼女的喜悅之中。但隨著公主的年齡增長,問題就漸漸的顯現出來,那枚本來是很好看,應該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消退的胎記卻越來越明顯,那抹淡淡的粉紅色不僅沒有消失的痕跡反而變得越來越濃重,在公主周歲那年,國主也起了疑心,不再聽從宮內禦醫們的言論而請到了雲遊四海的我的師傅,他為公主進行了縝密的診斷,最後得出的結論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咂舌不止。”
白川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帶著一點沙啞的音色,講起一樁從前的往事來竟如同是開啟了一壇陳釀了經久的老酒,卻帶著渾濁的不願提及的蒙昧。
“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那個結果,我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那麼不可思議,你知道麼?公主竟然是天生的百毒不侵的體質,她全身的血就是天底下至毒的毒藥,如同丹頂鶴額頭上的那枚紅色的血漿,公主肩頭的那抹紅色胎記便是她全身至毒血脈的凝聚之處。”
白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血毒?”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血毒。而且是與生俱來的血毒。”
“那麼……公主身上這塊胎記的變化就等同於是在告知別人她身上凝聚的血毒已經越來越嚴重?”白江忍不住大膽的發出了自己的猜測。
白江的麵色有些冷硬,眉宇間如同被覆蓋了一層嚴霜,“那時公主不過是周歲的幼童,然而她肩膀上的那塊血跡就已經十分刺目惹眼,我那年也不過十歲上下,算是隨著師傅開了眼界,師傅回來之後對我說,他這一輩子走南闖北,遊遍奇山異海,也隻是聽說世間有如此異人,小公主是他見到過的第一個真實的病例。”
“等到公主三歲的時候,那毒的威力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你可還記得公主小時經常會在夜中驚醒無法入睡,又會時常高熱不退?”
被白川這麼一提醒,白江忽然回憶起過去的一些細節來,皺著眉頭,緩緩說道,“不過,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我父親那會兒在宮內當值,常遇到公主夜半啼哭鬧得全宮的人都不得安寧的事,那會兒隻當是公主嬌貴,卻從沒懷疑過公主是因為病痛所致。”看來,那些年宮裏的人對小公主的成見都是因為不了解實情的緣故。
“師傅受國主的重托,潛心研究丹藥來為小公主抑製病情,試了許多方法都難以奏效,他最終也不過是研製出了一種湯劑在小公主發病的時候服下,可以緩解病痛,然而對於她的血毒,他卻始終沒有找到根除的辦法。這也是師傅窮其一生中都未能破解的難題。”白川的思緒忽而漂浮到那個已經過世了的師傅身上,他臨終時對他說過的遺言,他久久不能忘卻,卻,時時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可是,公主到大祁國的皇宮裏來也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並沒有見到公主發病的時候啊?”白江有些納悶。
“那是因為宋雲胡,這個聖手邪醫可是費盡了好大的心思才研究了一種藥丸定期服下便可以壓抑她體內的毒素,可以避免發病時的痛楚。這些年嫣兒她一直是靠這種藥物來過上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的生活。若非如此,她早就被人當做異類驅逐。”
白川緩緩訴說完畢,低下了頭,這些年為了能夠讓她和常人無二,他按照宋雲胡方子上所寫的內容走南闖北,去尋找那些隻在傳言中聽到過的藥草以及那些極其珍惜的物種,但是當他看到融嫣和別的孩子一樣平平安安長大成人的時候,他就覺得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都是值得的。
“本來這種狀況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但是……”但是之後,白川就閉了嘴,但是白江已經心領神會,他已經明白了,白川但是之後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