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知道,這是一個天賜良機,至少,她此刻在忘魂殿裏的身份已經讓沒有人可以對她在指手畫腳,又或者是有的人在心裏對她又羨慕,有極度,也有不滿,但是……她們沒有一個人,敢當麵鑼對麵鼓的在她麵前說出一個不字。
她想到這兒,眉眼帶笑的囑咐了衛承,“殿下多印了幾杯,不勝酒力,請大殿下代為照顧。”她言語溫柔,語氣得體溫婉,和那些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沒有任何的區別。
衛承靜靜看了她幾眼,才點頭答應,“弟妹安心,老三就歸我照管了今晚。”他可以強調了今晚這兩個字。讓若溪不自覺地笑了下,真難得,在自己心亂如麻的時候,自己還能這麼沒心沒肺的笑出來,自己實在是一個奇葩。
衛颯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她知道衛颯極其的能飲酒,善飲酒,於是便在宮女們上酒的時候,悄悄將他哪一張桌子上的酒壺偷梁換柱了,他剛剛喝下去的酒裏,不隻有上好的用趵突泉的水釀造的好酒,還有她一手從杏林山的藥爐裏精心熬製的“醉心”。喝下“醉心”的人即便是最能飲酒的酒仙來了,也要醉倒桌畔。
何況,衛颯一介凡夫俗子?哪裏能抵擋的過“醉心”深厚的藥效?
這會兒的衛颯早就成了醉醺醺的爛泥一灘,她看了一眼被寶焰一直扶著的衛颯,心裏淡淡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不是對不起他,而是對不起……對不起自己用了這種手段來對付這個對自己至好男人。
若溪微微朝衛承福了福身子,“那就有勞殿下了。”
“理所應當。”衛承也客氣的回禮,似乎兩個人在此之前是根本不認識一般的冷漠生疏,彬彬有禮。
寶焰扶著衛颯,一邊咬牙苦撐,一邊心裏琢磨著則兩個人明明是已經認識了一年有餘了好不好?有必要弄的這麼客套吧啦的麼?
若溪看了一眼眉目苦愁的小寶焰,“好好安排大殿下。”
寶焰趕緊點頭,巴不得快點鬆開這個越來越沉的他的三殿下才好。
客套的話到此結束,若溪含笑目送,他們一行幾人,從主殿之中離去……很好。
若溪悄悄的轉過神來,嘴角邊噙上了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一抹含義複雜的笑容,很好,真的很好,這樣一個沒有旁人插手的場景和場合,的確是太適合讓自己做一些一直想要做卻沒有機會做成的事情了。
她邁著從容的步伐,淡定從容的從這方寸之間的天地,重新返回到了忘魂殿的主殿之中。
重新抬起眼簾,看那金光閃閃的“忘魂殿”三個字,竟然讓她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自己的這一步再邁進去的時候,已經是雲水之隔,她的這一步,意義非凡,頓時讓若溪覺得自己的腳上似乎被掛上了千斤重的繩索,上麵綴滿了鉛塊,沉甸甸的,讓她難以抬腳,更難以邁進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想起來自己曾經第一次站在這忘魂殿的時候,那時候……一切都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那是一個美麗得近乎於完美的開始,在一個偶然的幾乎被衛颯發現,被來福和衛紫嫣刁難而遭到一頓暴打,加上之後的種種,她迷迷糊糊的被人趕出了常青殿,然後就稀裏糊塗的進來了忘魂殿。以及這裏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那時候真好,自己很自由,很輕鬆,很快樂,卻距離自己心裏的目的十萬八千裏。
而且,唯一讓她感到一點遺憾的,是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愛上衛颯。
她現在想起來忽然覺得自己是有夠傻,其實自己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他,隻是自己和自己的內心都在固執的別扭的下意識的拒絕這份真實的感情。
若是自己早一點就承認了喜歡他,或許那一段讓她千瘡百孔的日子就不會出現,有時候一個感情隻要敢於承認和去麵對,結局就是不一樣的。
而她現在隻是遺憾自己為什麼要和他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不過,到了這一步,什麼話再多說,已成多餘。
手裏不自覺地摸進了袖子裏,那柄短短的小劍,白川的貼身佩劍,在她生辰的時候,送給了她作為禮物的那柄佩劍,就在此刻,被他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還記得白川遞給她這把劍的時候,是那樣鄭重的告訴她,這柄劍實際上是她的父親的隨身小物,隻是因為做工精良而且削鐵如泥,而被他所喜愛,本來打算在融嫣公主十歲的生辰的時候再親手送給她的,但是……她和他都沒有能夠等到那樣一天的到來。
一切都被掩埋在了那一場燒徹天空的琉璃業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