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癡戀(米米)
“死丫頭,快起來做飯,把我的衣服洗好,該做啥快給我做好,晚上我要跟幾個朋友擺桌,你別回來太早,省得看到你穢氣,聽到沒有,別想給我偷懶兒!”
今年十六歲的水瞳,睜開一對黑亮又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交代完給她的任務後就幹脆離開的背影,不置一語,默默的起床穿衣,快速換洗好,然後去做母親的早飯,同時又將父母親的衣服泡進洗衣盆裏開始洗。她知道自己不能偷懶也不能反抗,不然等來的不會是父母的疼惜而是一頓棒子或是耳刮子,這一點在她六歲以後她就明白了,所以她對父母交待的事兒一律以認命平靜的想法對待,隻求快快做好,讓自己有時間去上學和複習功課。
迅速做完媽媽交待的事情後,她隨便扒了幾口飯,就背起書包上學去了。
從七歲生日那天晚上過後,她就不再奢望自己的爸媽能給她一點的關懷和憐惜,他們對她講的話無外乎就是“丫頭,起來燒飯”、“丫頭,快點吃,把衣服給我洗了”、“都是你這賠錢貨害的,老娘看到你就有氣”、“老子今兒真背到家,輸得差點兒起不來了”、“死丫頭,你看什麼看,肯定就是你這帶衰的臉給害的,滾滾滾,看到你老子心裏就不舒坦”……與其說他們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們的女兒需要什麼,不如說他們從來不當她是女兒吧!
一直以來她都渴望爸媽能分一些注意力給她--他們的女兒,因為她也想像同齡人一樣可以向爸媽撒嬌,體會有人疼愛的滋味。
然而記得七歲生日那天,一個跟她同一天生日的女生拿自己得到的禮物炫耀並譏笑她沒人疼沒人愛,她倔強地說自己也有禮物,於是那個女生就放話讓她第二天拿到學校來給同學們看看,拿不出來她就是一個會說謊的小孩,到時候大家都不跟她玩兒。於是當晚她向媽媽撒嬌要禮物,可是那一天剛輸了錢的媽媽卻給了她一個耳刮子,還說:“老娘我玩牌的錢都沒了,哪來的錢給你買東西啊?”從那以後她才明白不是她不討爸媽喜歡,而是他們根本就不當她是女兒來待。而且在第二天上學以後,由於那個女同學的大喇叭讓她成為同學們討厭的對象。
當然她也有哭過,還哭過很多次,慢慢地她也懂得哭並不能改變她周邊的一切,後來她就學會了以平常心去對待任何情況,學會了不對任何人事物放太多的感情,獨來獨往的她在別人眼中一直都是冷漠這個詞最好的代言人。
今天又到了七月十一日,是她十六歲的生日,她突然有了蹺課的想法,這在以前是絕無僅有的事兒,一直以來的她總是把家事和學習看成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可現在她還是蹺課了。
決定蹺課的她來到學校附近一條小河旁邊,那裏有一棵歪長著的老柳樹,那棵樹可以說是她唯一的朋友,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學校裏,開心或不開心的時候,到這兒倚著柳樹坐一會兒,心情就平靜了,而且她有什麼心裏話也都是對柳樹說,因她不喜跟人親近的態度讓她在學校裏沒有朋友,每天都是獨來獨往的。
發現這個寧靜的地方,是在她九歲那一年。那一天她剛放學回家,看到爸爸正在發酒瘋,媽媽披頭散發地坐在地板上,眼角還有被打的瘀血痕跡,她明白爸爸肯定是又在外麵賭輸了,喝過酒後回來向媽媽發火,而媽媽也不甘示弱和爸爸打罵,多少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而她也習慣了。於是她隻是像平常一樣默默做好該做的家事,一個人背著書包就走了出來,天黑了,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就沿著小路斜走過去,然後就來到了這個在後來變成她心的靜土,找到了一個也是她唯一一個朋友--老柳樹。
入秋的河地上,枯黃慢慢摻雜在蔥綠中,夏日以來的悶熱逐漸被秋風吹散,就連在夏日裏看起來悶悶的那棵老柳樹也似乎有了精神,隨著秋風擺弄著垂葉。
“咦,那裏好像有人了,是誰呀?”她在走上草坡的時候就看到有個人影倚在柳樹上,手裏還在動來動去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水瞳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她知道有一天會有其他人發現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可是今天不行,今天她有太多的話要對柳樹伯伯說呢,那要怎麼辦喔……踟躕了一會兒後,水瞳慢慢向柳樹的方向靠攏過去。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水瞳方看清坐倚著樹的是個男生,他穿著灰色的運動服,白色運動鞋,就那樣隨性地坐靠著,也不管是否把衣服給弄髒,遠遠的看去,他就給人一種隨性的美感。他低垂著頭,雙手在忙碌地動來動去,因為身體側靠的緣故,水瞳看不清他在做什麼東西,隻知道他很認真,認真到似乎忘卻了周圍,也似乎沒有發現有人來到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