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的六月下旬,在公曆來說,就是七月,本應是盛暑時節,隻是登州臨海,相比內陸,要涼快許多,每年除了七月初的幾日算是盛暑,其它的時日每日吹著海風,極少有悶熱的日子。
登州的夏季也會偶有台風,卻是極少,但暴雨卻是常有的。
六月十九這天,天氣剛開始炎熱起來,樹上的知了也叫的還不是那麼煩人,若汐走在元寶街上,心裏默默盤算著怎麼去見方老夫人,渾然不覺頭上的烏雲已經開始翻滾。
到得方府門前,若汐扣響了大門上的門環,便有門房開了門,隻是門房出來見是她,直接就要關門,若汐力氣小,推著門剛說一句“這位大哥……”門就“砰”的關上了。若汐又扣了多次,瘦瘦的門房才又把門打開“我認識你,你不是淩家的姑娘麼,上麵發話了,你上門一率不見。”
“這位大爺,我有急事,您幫我叫一下朱嫂子,真的是急事!”如果不是事態緊急,若汐也不用如此的低聲下氣。
門房看了她一眼,“砰”的又把大門關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大門再次打開,朱喜家有些尷尬的走了出來。
“若汐姑娘,老夫人說了,一個月後自然會找你,讓你安生在家呆著,近來府裏事忙,你別怪她老人家。”朱喜家的很客氣,卻不願帶若汐進門,隻是問若汐有什麼急事。
若汐想了想又不敢把事情挑明,不管是天花,還是水痘,都具有極強的傳染性,在古代來說很容易引起恐慌,而且自己隻是聽說,又沒有什麼證據。隻好囑咐朱喜家的“近來城中病人比較多,府裏千萬注意了,發現有病的盡快送醫或搬出院子。”
“奴家代老方人謝過姑娘的關心,老夫人知道姑娘惦記一定高興。至於病疫,這個姑娘放心,府裏自有規矩,有病的下人有個苗頭就早早的搬出來了,斷不會過了病氣給主子。”朱喜家的滴水不露,若汐想著囑咐了卻也白囑咐,便告辭離去。
此時不過申時,但天色已暗,風聲陣陣,吹來一陣腥氣,刮的枝頭樹葉亂舞,不覺已經落了一地,天上雷聲悶悶的響著,似有似無。若汐獨自走在元寶街上,轉眼就到了洛府門前。
手摸到了門環,卻又停下,慢慢的縮了回來。如若是洛彥在,若汐一定會扣門,不,若是他在,自己去醉仙樓傳個話就行了。現在洛夫人也不見自己,倒不好上門,何況,這件事與他家也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洛夫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這樣想著,若汐便又回到街上。
天色越來越暗,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猛的將登州城照亮,隨後的雷聲響過,似有把地麵砸個坑,若汐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不知哪個富家子弟坐著一頂青紗小轎一搖晃著向北而來,眼看著雨就要落下,不由得掀起窗簾,衝著轎夫嚷嚷:“快點兒快點兒,要下雨啦!”轎夫們喘著粗氣,一路小跑的從元寶街上拐進了一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