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的一早,天剛蒙蒙亮,登州城縣衙門口便來了一輛重簾深垂的清油馬車,守門的馬全,一臉倦意的打開了門,剛想罵上兩句,卻被眼前的銀子晃花了眼,一個穿戴整齊的家仆,手裏托了不小的一角銀子站在他的麵前。馬全忙換了笑臉,上前一邊詢問,一邊順手接過了銀子,待聽到是花老爺家的人,找徐大人,才一臉愁苦的說:“徐大人一向辰時才辦公,如今卯時剛過,不知花老爺有何事,待我通稟一聲。”
誰知馬車裏卻傳出一個女子的厲聲:“讓你家老爺出來見……”話音未落又聽得另一個細聲:“無妨的,我們在此等候便是,等徐大人開始辦差我們再進去。”馬全有些吃驚,不知道這些女子來縣衙又是何事。一邊花家的家仆忙解釋:“馬車裏是我家的夫人和小姐,大哥可能還不知道,我家二少爺昨日被抓進縣衙,說是隔離起來了,我家夫人急的不行,一夜未曾合眼,天剛亮就叫嚷著要來……”
昨日,花二公子被雷昌帶進縣衙名為隔離,實則關了起來。花影一早去跑了報信,但等花夫人派了人趕去事發處,花二公子早已被帶進縣衙。
花二公子被安排住在後衙客戶的隔離區中,數間客房,竟隻有他人獨住,對他這個少爺來說,也的確有些怕人。縣衙雖然自有人給他送飯送菜,但到底比花家差了許多,又無人服侍,竟是連晚飯都沒吃,想著拿些銀子讓衙役去弄些好的來吃,才發現身上的錢袋已經不見。
雷昌對此事倒沒放在心上,若汐晚上還把這事當笑話講給淩虎聽,倒是各自睡的安穩,隻可憐那花二公子,如何受過這等苦,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先是叫嚷著吵了半宿,待吵的累了,又抱著有些潮濕發黴的粗布棉被,縮在床角眯了半夜,因不時的被蚊子騷擾,白胖的臉上,被叮出不少的包,待消了腫,隻留個紅點,看著倒真像疹子了。
“徐大人,這花二公子……”馬全收了花家的銀子,跑進來跟徐治清通稟。此時的徐治清正低頭吃早飯,一碗黑黃的棒渣粥,一碟漆黑的醬菜,手裏拿著個卷著的煎餅,這是縣衙供應的早飯,徐治清跟所有人一樣,大口的嚼著。
聽著馬全的稟報,徐治清這才抬起頭,馬全不禁一愣,徐治清的眼睛烏黑的,好似一夜沒睡,不由張口問道:“大人,您這是?”
“還不就是那個花二公子,吵了半宿,弄的我也沒睡好。”徐治清搖搖頭,繼續低頭吃飯“就讓他們在門口等著吧,若汐姑娘來了讓她來見我。”
雷昌帶了這麼個人來,竟也沒跟他報一聲,待他知道問起來,大致把經過說了一說,致於處置,隻是說讓他今日問若汐姑娘。徐治清不禁也有些頭大,這個花家,可是馬知府的親戚,雖說他也不是那貪官惡吏,但官場規矩也是要懂的,不然隻憑著一腔熱血,可能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清史留名,想為百姓做事,靠的不隻是正氣。按理說,抓了花二公子,至少應該給花老爺打個招呼,可是昨日他偏去了鄉間,回到縣衙已是極晚,今日一早人家便找上門了,更顯得他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