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平頂黑漆馬車急速的駛在清晨的富貴街上,灰色的車簾上印了個大大的“羅”字,經過城中的“淩家繡鋪”時,馬車的窗簾被撩了起來,但隻撩了一半的時候又被人猛然放了下來。
“幹娘不可,方老夫人還盯著,我們要小心才是。”寬敞的馬車裏,大宛緊拉住淩夫人的手,將窗簾放了下來。
“是啊,夫人。”乞巧也在一旁勸著。
數天前,若汐跟著李平出了登州城,走前把事情交待給大宛。這幾日淩夫人一直裝病,就是在等待時機,以避開方老夫人的眼線。羅家車行昨日給了消息,今天一早便派了馬車來接。
馬車據說是羅家少主親自安排的,看起來跟車行裏出租的馬車一般無二,但內裏卻大有不同。馬車的四壁是鐵板打製,不似一般的木板,而馬車裏準備的物事更是齊全,從被褥、吃食,到茶葉、圍棋,一應俱全。除了乞巧對馬車還很是新奇,淩夫人和大宛都有些沉重。
車輪滾滾,待快出城門的時候突然慢了下來,原來是門口的守衛攔住了去路,車夫無法,隻得停下。
“這是羅家少主令牌,少主有急事出城,請各位行個方便。”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隻細白的小手從車簾中伸出,手裏拿著一個木製的令牌,又有一包子。“小小意思,請各位兄弟喝酒。”
“這個……”個子矮小的那個守衛看著一包銀子放到自己麵前,便鬆了口,隻是剛伸過手來,就被另一個高胖的推到了一旁,高胖的守衛看了看令牌,卻冷冷的一擺手“馬車裏是什麼人?”
馬車裏的大宛聽了,把手收了回來,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淩夫人,淩夫人取了一個藍紫色素棉麻布包袱,掏出一個黑色的令牌,正待交給大宛,卻聽得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讓他們走吧,即是羅家少主的車,那斷不會有事。”幾個守衛正不耐煩,聽了這話,卻都應了是,便閃了開去,讓開了路。
馬車繼續急速的前行,大宛輕輕的撩起車簾,卻隻看到一個略顯蒼老的身影騎在馬上。看著淩夫人關切的眼神,大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出了登州城,馬車上了官道,在官道上又駛了一柱香的功夫,便有一個簡易的茶棚擺在道旁。馬車停在了茶棚的旁邊,大宛扶了淩夫人下車休息,車夫這才衝著淩夫人道“小的隻能給夫人送到這兒了,還請夫人路上小心。”
淩夫人聽了忙道謝“真是辛苦你了。”說著又將剛剛那包銀子拿了過來,車夫推讓了一翻,才收了。
“我家少主說,這輛車就送給若汐姑娘了,不要想著還。還有,各地都有羅家車行的分號,這一路上有什麼事情,隻要拿著那個令牌上門,自然有人接待。”車夫說完,便告辭回了登州。
淩夫人在茶棚裏休息了一會,才又再次上路。坐在車夫的位置上,大宛揚起馬鞭,馬車悠悠的前行,掀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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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方老夫人才收到了消息。
“砰”的一聲,白色的骨瓷茶碗被摔到了地上,碎成了數片,溫熱的茶水流了一地。春輝堂的花廳裏,方老夫人怒目而視,麵前跪著的便是周媽媽和小廝慶兒。“我一再囑咐,怎麼就能讓人給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