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個偏僻的民宅。
洛彥站在屋簷下,看著蕭索的院子,仆人萬義在那裏打掃,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打掃的,這裏實在是在小了,相比洛府,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跟洛老爺鬧僵了以後,洛彥就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搬了出來,一時也沒去去處,便住了一日的客棧。後來自己的忠仆萬義得了夫人的命才跑出來找他,又尋了這個院子,雖然是極小,租金卻也便宜,這四九城裏,寸土寸金,就這麼小的院子一年也要幾兩銀子,要是在登州,說不得就買下了。
想到登州,洛彥想起那個窈窕溫婉的女子,聽說李平已經醒了,自己也不再為她擔心。如今卻是將案子審清,做好這順天府伊,也不辜負當年辛苦考上這進士。
當年的事情,洛彥依然記得清楚,自見了那女子,他便跟母親試探,看是不是能按自己的心意選一門親事,母親說的輕巧,你若考上進士,做了官,這親事自然由你。於是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洛彥便去了濟南府。半年之後,順利中舉,這讓洛彥欣喜,卻又不敢放鬆,待過了殿試,做了進士,這才準備回家看看。
卻不想,洛老爺和夫人竟然沒有通知他便舉家來了京城,讓他沒有理由再回登州。而後父親便對自己言明,讓自己娶徐家的女兒,自己不願意,就把自己關了起來。母親也勸自己,如今身份地位已是不同,若他願意,等成親過後便將那女子娶來做個姨娘便是。
他派了人去登州打聽,卻得來消息,那女子已經入了方府,成了皇家醫官,也算是有些顏麵,若是自己堅持,說不定家裏能夠順了自己的意思。於是他每年都會借著給醉仙樓的王伯送東西的時候給她捎東西,直到今年的時候,李平進京,卻失了她的消息,洛夫人又一病不起,這才從了父親的意思,將那徐家小姐娶進家門,沒有想到,成親的那日,自己竟在街上遇見了她。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不能回頭,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是她過的好。本想著在翰林院做編修就這樣混過一輩子,卻不想認識了徐治清徐大人,同樣是進士出身,徐大人如今已是政績卓著,說起登州城的治理也是一套套的,比自己不知道強多少倍,機緣巧合,徐大人的案子落在了自己手裏,再艱難自己要定要為徐大人洗脫冤屈。
剛剛從黴米入手查到了隆昌號下的米鋪,又將隆昌號如今的大掌櫃林昔押進了大牢,就被自己的父親洛老爺給訓斥了一番,而在自己決意要查清此案,不想按父親的意思辦案時,不但父親震怒,連嶽父都說要不認自己這個女婿。
其實案子已經很清楚了,不過是自己的嶽父徐家搗的鬼,一來可以陷害徐治清,二來還可以陷李平於不義。皇子施粥竟施出了黴米,自然少不了上麵的訓斥,隻是沒有想到,竟有人來刺殺李平,人還沒有查出來,但跟徐家定脫不了關係。
被父親趕出來自己並沒有怨言,身為洛家的一分子,沒有幫家裏做過什麼事情,在這個案子上也忤逆了父親的意思。
隻是自己擔心的事情有兩件,一是自己離家的第二天妻子就被嶽父接走了,而今天是第三天,妻子竟然隻身逃了出來,並且找到自己的小院子,雖然知道妻子能找到自己大半是母親在幫忙,可是妻子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怎麼能跟自己過這種苦日子。
第二件事情就是祖母,前些日子自己忤逆父親的意思,將林昔押入了大牢,祖母為了護著自己跟父親鬧翻了,還說什麼讓父親做個純臣。祖母的意思自己也明白,跟徐家走的太近不是好事情,太子如今地位穩固,卻不勘大用,才學尚可,但對政事並不上心,二皇子李平卻是深得皇上的器重,隻是方尚書不會鑽營,勢力上落了下風。
祖母一氣之下去了城外的白雲觀吃齋,回來時竟然走失了,也不知道這些丫鬟婆子安的什麼心,被這麼多人服侍竟然能走失了,而且走失的時候連披風都沒有帶,自己帶著家仆快把四九城都翻了過來,還是沒有找到,這種事情卻又不能大肆宣揚,將那些丫鬟婆子關了起來,又對外稱病,才將事情捂了起來。
正想著,就見一個穿著細布衣裳的女子走了出來,手裏拿了自己的一件袍子。
“夫君,你的衣服補好了。”女子溫婉如花,微微笑著看著洛彥,這便是徐善敏的小女兒徐德寧,看著孱弱,卻能從徐家逃出來,也算是極有勇氣的。
“倒是讓賢妻勞累了。”洛彥的神色淡淡的,倒讓徐德寧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夫君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總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為何。
“敢問洛大人是不是住在這裏?”大門輕響,有人在院外叫門。
萬義放下手中的掃帚,連忙跑過去開門,一個小廝站在門外,手中拿了一個包袱,衝著萬義道,
“敢問洛大人是不是住在這裏?我奉我家王爺之命來給洛大人送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