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前緣今生事一(1 / 3)

這皇宮根本就是迷宮嘛,轉來轉去怎麼都一樣的。後悔,相當後悔,落塵為了甩開後麵的跟屁蟲結果自己迷路了,水蘭和侍劍也不知道走哪去了,隻好找找有什麼人可以帶自己回宮了。

“好香哦。”

就在鬱悶的時候,卻斷斷續續聞到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尋香而去,卻看見一個婦人模樣的女子,背對自己,站在一片待開的梔子花叢裏,花未開,卻為何會有香氣呢?

女子似乎聽見動靜,猛然回頭,卻是滿麵的淚水,讓落塵瞬間手足無措。

“抱歉,我無意打擾你,現在就走。”

“等等。”

落塵剛轉身,卻被女子抓住了衣袖。

“該道歉的是我,嚇到你了,可否留下來,陪我一下,一下就好。”

為何會覺得這女子的眉宇間滿是憂傷,連眼淚都永遠帶不走的憂傷。

落塵莞爾,微微頷首。

“好的,不知道要如何稱呼你呢?”

“叫我姐姐就好。”

兩人在花海邊的涼亭裏坐下,看得出,此人對宮裏很熟悉,不帶猶豫就找到隱沒綠葉間的路。

“姐姐是宮裏人?”

女子隻是笑,卻連笑都是悲涼的,眼裏裝滿的,都是那片花海。又是那股淡淡的花香,斷斷續續,卻濃鬱了。落塵細細聞著。

“原來是姐姐身上的香味啊,我還想花未開何來的香氣。”

“那是他最喜歡的。”

“他……哦……姐姐的心上人,對不對?”

“落塵原來是個鬼靈丫頭。”

“姐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女子笑得神秘,為何她的容貌越看越熟悉呢?

“皇姐!”

亭子中的兩人同時回頭,落塵不敢相信,從沒見過朔璃這樣欣喜若狂的樣子,怎麼跑過來就把人家姐姐抱著了。嗯,不對,他叫這個姐姐皇姐。

“你是雪陽公主!”

雪陽拍拍朔璃的背,示意他可以放開了。

“是,我就是雪陽,也是這個大孩子的姐姐。現在,也是你的皇姐。還有曹公公,好久不見了。”

落塵也從沒見過曹休也有笑得那麼和藹的時候

“確實好久不見了,自公主出嫁以來,已有七年沒見麵了。”

朔無月雪陽,琉璃國的三公主,也是朔璃的親姐姐。雪陽公主十九歲時嫁給了當時勢力龐大的將軍餘舒行,一年後就喜得一子取名天賜,然而在一年前的皇朝爭鬥中,餘舒行戰死沙場,隻留下雪陽公主和剛滿六歲的幼子相依為命。朔璃幾次想招雪陽回宮,卻都被拒絕,這次雪陽主動回宮來,當然是大歡迎,高興得不得了。

“皇姐回宮來,為何不告訴我,也好讓我迎接皇姐呀。”

“回自己家有什麼好迎接的,我隻是想看看我的梔子花被你照顧得如何了。”

“皇姐,我可是找了琉璃國最好的園藝師,你看不是就快開花了嗎?我已經命禦廚準備了皇姐最愛吃的,今天我們姐弟二人就好好敘敘舊。嗯?皇姐沒帶我的小侄子回來嗎?”

“天賜要讀書的,就讓他留在將軍府了。”

“哦……皇姐這次要住多久,多留些日子吧。”

“我打算常住一段時間了。”

“好啊,太好不過了。”

……

明明和他們走在一起,落塵卻覺得自己早已是多餘的了,看見這樣陌生的朔璃,卻突然胸口好痛,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皇上,皇姐。臣妾還有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等等落塵!你是朔璃的妻子,今天是我們一家人團聚,你也該來,有什麼事讓曹公公做就好了。”

“啊,是是,老奴做就好了。”

曹休說著,轉身辦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落塵總覺得雪陽公主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姐弟倆明明很相像,而雪陽公主多了朔璃所沒有的包容,笑容依然悲涼,卻擁有融化他人的力量。

雪陽麵前的朔璃像個孩子一樣,今天的朔璃喝了很多酒,說了落塵認識他以來最多的話,都是關於姐弟倆小時候的故事,有喜有悲,有淚水更有歡笑,這樣的朔璃讓人陌生,卻格外親近,落塵不知道自己何時沉浸其中。滴酒不沾的落塵,雙頰慢慢染上濃濃的粉色,不知是酒的香氣熏染,還是因為……

喝得爛醉的朔璃捧著白玉夜光杯,居然唱起歌來了,落塵覺得現在要是有鳥飛過,明天宮裏就有野味可以吃了,雪陽哭笑不得,招來了內侍,吩咐他們把朔璃帶回寢宮。

“落塵,今晚要麻煩你陪我照顧朔璃了,要不然明天朔璃上不了朝就糟了。早知道不給他喝酒了。”

雪陽抱怨著,但是眼裏含著笑,一臉幸福。

“怎麼會,照顧他……就是我的本分。”

不安分的朔璃一路上還嚷嚷著要喝酒,雪陽好不容易把朔璃按到床上,吩咐宮女們快去弄解酒茶來。

“落塵,快過來幫朔璃寬衣。”

寬衣,天哪!雖然大婚那夜他們已……可……

“皇姐我們再喝!”

“好好,要喝改天吧。落塵,快,我要按不住他了。朔璃別鬧,你醉了,快睡吧!”

不管了,寬衣嘛,不碰到朔璃的身體就好了嘛。說著就去扒朔璃的衣服,可惡的朔璃還在手舞足蹈,落塵一個不穩當,就撲倒在朔璃結實的胸口上。不知道這位大哥吃什麼長大的,落塵像撞到石頭一樣,疼死了。掙紮著要起來,卻被朔璃一把抱住,臉又撞到了,痛啊……

經過好一會兒折騰,雪陽喂朔璃喝了解酒茶,終於讓那個把落塵搞得狼狽不堪的家夥安穩下來了。

經過剛才的事,落塵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想想自己的遭遇,揉揉臉,回頭就給了朔璃一個大鬼臉。

這一切都看在雪陽的眼裏,如果是這個孩子,一定可以吧……雪陽的眼中閃過不僅不經意的複雜情愫,有喜更有悲……

“落塵,過來,你的頭發亂了,我來給你梳理一下。”

“好呀。”

落塵沒有姐姐,母後又很早過世,雖然哥哥也給自己梳頭,可是有些東西是無法取代的。

拿去發帶,青絲一瀉而下,被桃木梳一縷縷慢慢分開又聚合。月光從窗外傾瀉而進,落在兩個女子絕美的臉上,一個滿是溫柔,一個,滿是幸福。

“流星啊,好多流星啊!”

聽到屋外不知誰的驚呼,屋裏的兩人同時抬頭,窗外,滿天流星颯遝……

落塵急忙跑進院子裏,仰頭轉著圈。星光裏的落塵,像個落入凡塵的仙子,即使在宮中閱曆過無數美女,雪陽也不曾見過這般好似不屬於凡塵的女子。雪陽回頭,看看床上終於安靜的朔璃,淡然一笑。

落塵拉著發呆的雪陽一同到院子裏。

“姐姐快許願呀。”

兩個人同時閉上雙眼,同時雙掌合起。但很快,雪陽就睜開了雙眼,眼前那個單純的孩子,還不知道今後自己要麵多少凶險。落塵不知道,此時雪陽的眼裏,滿是憐惜,對自己的憐惜。

“落塵許什麼願了?”

小丫頭慢慢睜開雙眼。

“我希望,落塵身邊的人都能開開心心,獲得自己的幸福。”

雪陽有瞬間的錯愕,旋即又淡淡笑開了。

“傻孩子,那你自己呢?”

落塵眨眨水靈的大眼睛。

“大家快樂了,我也就快樂啦。”

瞬間雪陽的回憶倒退,記憶裏,那個孩子也說過同樣的話,同樣滿臉的幸福,同樣天真快樂,為何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了。雪陽不由自主回頭看向屋裏熟睡的朔璃。

“落塵,和我聊聊朔璃吧。”

落塵嘟起嘴,為什麼要她聊那個大壞蛋,不過機會難得,很少能告朔璃的狀,今天就好好發泄一下對某某人的怨氣好了。落塵回到屋裏,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盡。

“皇上就知道欺負我,在落塵眼裏,他就是個……是個……”

突然想起了宮裏的規矩,說了皇帝壞話要殺頭的,這可怎麼辦?說好不說好?落塵忌憚地瞟瞟雪陽,了然的雪陽帶著落塵在屋裏坐下

“但說無妨。”

“好,那我就說了,他就是個大混蛋。欺負完我,又欺負哥哥。像團子一樣,老是衝我鬧別扭,反正,反正,他就是個大混蛋!”

歇斯底裏完的落塵,小臉漲得通紅,還呼著粗氣,著實一隻發完脾氣的小野貓。這時床上的朔璃呻吟了一下,落塵立馬警惕地回頭,見朔璃隻是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才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