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美麗的意外(1 / 3)

站在彼岸,等待花開(拖鞋皇後)

楔子

兩個從酒店裏出來的年輕女子,走在昏暗的巷子裏,高跟鞋踩在水泥馬路上的聲音悅耳而疲倦。

她們倆穿著樸素,身形修長,衣服比地攤上的貴不了多少,她們不是白領,一個是前台小姐,一個是領班。酒店請了她們去上班,不過是為了撐撐麵子,在普通人眼裏除了漂亮她們倆還有什麼?

“美麗。”沈佳看著前麵走得很快的郭美麗說道,一邊掏出錢包。“你要是急需錢,我這個月還有點!”

“什麼意思!”郭美麗收起一臉疲倦,神經繃緊,顯然有點心虛。

“我看見孫經理塞卡給你了!”沈佳斜睨著郭美麗,用你還想狡辯的眼神看著她。

回家的路,在漆黑的夜中,沒有盡頭……

“我,沈佳姐,我用他的錢是應該的,他活該!”那個沒事老吃她豆腐的孫經理,借錢給她,不過是因為她還有幾分姿色。傻子都知道,這是有借無還的。

“可是他那樣的人,從不做虧本生意!對你好,目的不純呐!”

“我知道,但是我媽她……她的病又犯了!醫院說沒有錢,就不給治療,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她沒有辦法,不得不找孫經理借錢,就算以後真的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那也沒有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郭美麗是從貴州老家來這打工的年輕女孩,人如其名美麗得像花兒一樣,青春朝氣,聽說在校的時候學習成績也很不錯。

這樣的女孩本該是天真無邪的在校學生,要不是她有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親和一個嗜賭如命的父親,也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郭美麗在大二開學的前一天選擇了退學。

而就是這樣心情不好的一天,郭美麗在學生處的辦公室裏遇見了大她兩屆的學姐沈佳,那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沈佳。

沈佳那天踩著路易威登的新款黑色高跟涼鞋、身著法國寶姿的紅色連衣裙,優雅的從門口走進來,除了漂亮還是漂亮,卻沒有了往日那種囂張的感覺。

像沈佳這樣大牌級的人物,她們這些小學妹是很少有機會接近的,也怕接近,一個不好會落個高攀的罪名。

之所以說沈佳大牌,不隻是因為沈佳的父親是企業家,母親是服裝設計師。而且沈佳本人也十分出色,她是音樂係的高材生,年年得獎學金,又是校花。

郭美麗萬萬沒想到沈佳那天去學生處的辦公室也是為了辦退學,還記得沈佳看了眼一臉討好的學生處處長淡淡的拋出一句:“我要退學,這是申請!”

接過退學申請書的時候,學生處處長的臉色一下就灰了下來,“沈同學啊!這不是讀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要退學了?”

“我懷孕了,這個答案鄒處長滿意嗎?”沈佳一臉無所謂,但是郭美麗站在一邊卻看出了她內心的傷痛。

“沈同學是打算退學結婚嗎?”這年頭,大學生結婚很平常。“結了婚後你還是可以繼續上學,校方是可以理解的,這個拿回去!”鄒處長平靜的把退學申請書伸手拿給她。

“我說了我要退學,而且我沒有說過要結婚。”是的從一開始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沈佳就打算把他生下來,這是生命,屬於她和那個男人的小生命,撫摸著自己微隆的肚子,沈佳語氣出奇的堅定,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從學生處的辦公室出來,沈佳在前麵小步走,郭美麗一邊想著自己的渺茫的未來,一邊慢慢走。

如果不是沈佳突然回過頭來,眼睛濕潤,嘴角抽搐的對她說:“同學,能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嗎?”

也許她們永遠都不會有交集,更不會成為如今這樣的患難朋友。

從那一天起,她們成為了朋友,沈佳和父母斷絕了關係,從別墅搬出來和郭美麗一起租房子,找工作。

轉眼已經五年過去,兩人的際遇沒有改變,依然沒有固定的工作,這裏做幾個月,那裏做半年的。

“佳佳姐,這錢我不能要。”郭美麗倔強的搖頭。

沈佳有一個叫沈軒的兒子,因為是早產兒,所以從小體弱多病,花了很多錢,如今孩子剛上學前班,真是用錢的時候,郭美麗是斷然不肯收的。

“美麗。”沈佳知道她拒絕的原因,於是一時也無話可說,久久才吐出一句,“如果我們有錢多好!”

其實五年來,她們並不是沒有發財的機會,有些大老板曾多次明示暗喻過想包養她們倆,不是被委婉的拒絕了,就是巧妙的避退了!

因為一旦出賣了肉體,那麼靈魂也會跟著被汙染。

低垂的夜,以深。

這樣昏暗的巷子裏,除了她們倆再也沒有別人。

她們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我冷!”郭美麗突然抱住沈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沈佳伸出手輕輕抱住郭美麗的背。

今日她說了很多話,心靈已經疲憊不堪,還有一份滲入骨髓的無奈。仿佛多年來的委屈和煎熬,在這刻不留餘地的湧了上來,翻江倒海。

沈佳笑了,美麗而憂傷,她終究也是一個平凡女子,也會有喜怒哀樂,也會有害怕有寂寞的時候。

沈佳,如果她自己不說,恐怕其他人永遠不會知道,她就像一麵鏡子,你給她什麼,她就能反射出什麼。

就像她聽了月光曲,就能照著原音彈奏得分毫不差。就像她看著母親搭配衣服,就懂得如何搭配自己,連母親那種囂張的美麗,她也能學得惟妙惟肖。

可是這樣的她常常找不到自己,她可以模仿所有人,卻不知道真正的自己,這是她的悲哀,也是離開他的原因。

曾經人人都讚美她學什麼都有天分,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天分,而是因為她隻是一麵鏡子,就連喜怒哀樂都是從別人臉上剽竊來的。

這樣的她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肉體,在俗世中飄蕩,她沒有病,醫生說的。這樣沒有靈魂和感情的她,不懂得如何悲傷,如何開心,真正的她是無欲無求的。

可是現在,她好像有些懂了,五年來生活的磨練給了她太多,也教會了她太多,讓她從一個空虛的靈魂,慢慢得到充實,自從有了兒子之後,她漸漸的懂得了什麼是親情,從抱著那小嬰兒的那一刻,她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抱給他,他的微笑,比什麼都總要。

這樣的感覺其實很久以前也有過,隻是她當時沒有發覺,那種感覺關於那個男人,那個她孩子的父親。

不知不覺已經到家了,家裏燈亮著,沈軒在昏暗的客廳裏蹲在茶幾邊上寫作業,那麼認真,小小的臉蛋,紅紅撲的好可愛,那對深邃的琥珀色眼睛一點都不像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

他太老成,像他的父親,不像沈佳,郭佳也不希望他像自己那鏡子一樣的心。

“軒軒。”沈佳輕輕念著兒子的名字,像是要揉進心裏。若是軒軒的父親知道他有這麼一個生活在艱苦環境裏的四歲孩子,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如果他知道有軒軒這樣一個那麼像他,那麼聰明的孩子,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答案不可知,因為這一天不知會不會有,如果軒軒長大後,得知他有個十分有錢的父親,會不會怨她帶著他過苦日子。

雷赫,黑道上呼風喚雨的男子,不是她這樣毫無誌向的女子匹配得了的,他注定是王者,而沈佳這樣一個像鏡子一樣的女孩,怎麼會是他的所愛?

若是可以,今生永不再相見是最好的,回憶太傷痛,相見會變成離別。

若是可以她不想再做一麵鏡子,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因為她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感情。

本想睡去,可惜回憶不打算放過她,望著窗外的夜色,霧氣漸漸彌漫開來,壓在心底的某種思緒,蠢蠢欲動,像是再也壓不住。

那年她18歲正是青春年華,某個冬天的下午,太陽曬得人懶懶的。

因為沒有課,沈佳就靠在樹下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腦子混沌不清的時候被一陣聲音吵醒,心裏正是不爽的時候,睜開眼,沒想到會看見一群正在打群架的男生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