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魯斯蘭躺在老人為他鋪好的柔軟的青苔上,他想很快進入夢鄉,但是翻來覆去隻是在唉聲歎氣,再看看不遠處那搖搖欲熄的篝火怎麼也睡不著覺了。他說:“神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總也睡不著,請原諒我向你提個冒昧的問題,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神通廣大?為什麼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又是誰把你從其他地方帶到這裏?”是啊,聽了老人的一席話,他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了,他不想再等了,想立刻從老人那裏得到答案。

老人淒然一笑歎了一口氣,然後想起了他的過去……

他生在芬蘭,但現在已經把那片曾經給他帶來過不幸的土地忘的快要一幹二淨了。他依稀記得小的時候家裏很窮,父母早死了,他就在小小的年紀去給鄰村一戶人家放羊,整天趕著羊群在幽靜的山穀裏跑來跑去。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啊,潺潺的小溪、蔥鬱的樹林、幽深的山洞,還有他們在大人看來很野蠻的隻有窮孩子們所玩兒的遊戲。但那是多麼快樂的一段時日啊!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和那段時光漸漸地遠去了。

在他的村子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個叫納伊娜的姑娘,她在一天天長大的時候變得貌美出眾,遠近聞名,好像是空蕩蕩的山穀冰冷的峭壁上開出的一朵鮮豔的花朵,讓每個從她身邊經過的小夥子都會駐足欣賞。

有一天清晨,少年正趕著羊群朝著茂盛的草場飛奔而去。他悠閑地吹著風笛,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小河邊。正是那位美麗的納伊娜,她穿著一條潔白的長裙,懷中抱著一捆野花,坐在草地上專心致誌地編織著手中的花環。

少年大膽地走上前去,看了美麗的納伊娜一眼,啊,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愛情,隻這麼一眼,少年的心裏隨即燃起足以令他致命的愛之烈焰。那種萌動的愛情啊,像是在天堂裏才會得到的歡樂,又像是隻有在地獄才會嚐到的痛楚。

他把對她的那種思念刻在了心底,想一想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就會寢食不安,就會魂不守舍。

那種由於思念而引起的歡樂和痛苦的感覺一直折磨了他大半年的時間,使他終日無法忍受,終於找到機會向她直言不諱地做了一次心靈的告白。當時他對她說:“親愛的納伊娜,自從那天早晨在小河邊見到你後我就愛上你了,這麼長時間裏,這種愛日日夜夜攪得我的心都在滴血,今天,看在愛神列麗的份兒上,請你接受我的愛吧,用你那雙纖纖細手撫慰我這顆受傷的心吧!”

美麗的納伊娜甩一甩她那頭金黃色的卷曲的長發,冷冰冰地回答道:“牧童,我可不愛你,我聖潔的身體要留給世間最勇敢的勇士,隻有他才有這個資格,你還是對你的母羊們表達愛慕之心去吧!”

少年為自己辯解說:“不,美麗的納伊娜,請接受我的愛吧,我向你承諾,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最終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勇敢的勇士!”

納伊娜對少年的哀求傲然不理,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回頭大笑了幾聲說:“親愛的牧童,假如你能成為世間最勇敢的勇士的話,那麼你的羊群都可以揮舞著寶劍去戰場和敵人搏鬥了!”她說完一路笑著離去了。

啊,這個硬心腸的女人,她的這番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寶劍,深深地刺進少年的心髒。少年呆若木雞,望著心上人遠去的方向心裏一陣陣顫抖,一使勁兒把手中的羊鞭折為兩半。

從此以後,少年覺得一切在眼中都變得暗淡無光,潺潺的小溪、蔥鬱的樹林、幽深的山洞,還有他們那群野蠻的窮孩子最喜歡玩兒的遊戲……什麼都解決不了他內心的苦悶,他那顆曾經對美好生活充滿無限向往的心變得枯幹、消沉了,他狠下心帶著他那些夥伴們,離開了家鄉的土地,決心在險惡的大海上用自己的勇敢建立赫赫的戰功,然後再回來贏得納伊娜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