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點屠宰審批驗收通過以後,屠宰市場和銷售市場的商戶接二連三的來找屠老四反映檢疫部門重複收費的問題。有關條例明文規定,由產地檢疫並收繳檢疫費,可是到了銷售市場人家複檢抽查後還要全額收費。為了解決產地和銷售市場檢疫部門重複收費的問題,屠老四特意邀請樊縣長,畜牧局長和吳佐,檢疫站章勇一起,到省城和當地市場檢疫管理部門協商有關收費的問題。雖然沒有徹底解決,但相關市場答應減半收費,他們的理由倒也充分,因為要維持市場檢疫人員的基本工作費用支出,不收費是不可能的。出乎意外的是,在這裏遇見了何青竹。
相當一段時間,屠老四最不願意見到的人恰恰就是何青竹。難道是他屠老四有負於何青竹,對不起何青竹?他認真的回顧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思前想後,總覺得有些冤枉。他究竟有什麼錯?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再繼續等下去,等到什麼時候為止?何青竹沒有一點信息,爺爺父親一步八步緊逼不放,等到何青竹結婚生子?就是現在,他依然忘不了何青竹,她是他的女神,就連和周芳竹結婚,也是因為她的形體和她的形體一模一樣。她在他的心裏就像紮了根似的,拔也拔不掉。他又隱隱約約覺得對不起她,因為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那麼心心相印。他不想給自己尋找任何理由,更不想開脫自己,天知道怎麼就鬧到這步田地?見到何青竹,他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在夢裏,在幻想中,在無時不有的思維空間裏,他甚至於設想了很多種見到何青竹時的應急辦法,逃著過?躲著過?藏貓貓?佯裝看不見?實在躲不過又該怎處?夢裏的事情好辦,大不了出一身冷汗就完事,現實中真的麵對麵相遇,走又不是,留也不是,於兩難之中作何選擇?
屠老四已經結婚,按理說,不論是工作環境還是地位,何青竹是省報的記者,無冕之王,她的優越豈是屠老四可比?雖然她表麵裝得平靜祥和,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其實內心裏卻波濤洶湧,激流拍岸,何青竹完全可以拋開以前的恩恩怨怨,重新設計自己的人生道路,踏上風風光光的人生旅途,可是,這人間的事偏偏就怪,而且怪得離奇,別看她表麵上裝得平靜如水,心裏的她偏偏就放不下屠老四。就好比那位相府千金王寶釧,王孫公子她不要,偏偏就要窮途潦倒的薛平貴,何況屠老四還不是薛平貴呢。屠老四結婚,何青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性格、脾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樣。和原來那個溫柔、羞怯、和藹可親的何青竹判若兩人。
何青竹的爺爺,想當年這位權傾一方的城防司令,在向JF區運送軍火時,和他直接聯係打交道的就是解放後本省的首任副省長,那時候趙副省長負責這一地區地下工作,有好多軍火的交接就是由趙副省長直接完成的。趙副省長後來說,為了找到這位對革命有過突出貢獻的城防司令,他花費了好多心思,找了好久,即便是在牛棚裏呆著的時候,都沒忘了托人捎話傳話,當他找到何青竹的父親時,他的爺爺早已經墜金而亡,這讓趙副省長惋惜和自責了好長時間,而後來老何家落實政策,在城裏的房產重新回歸,包括何青竹後來上大學、安排工作的一路綠燈,也正是托福了這位趙副省長出麵幫忙。
也許是青梅竹馬的緣故,何青竹屠老四初戀的情感交織成了何青竹的一個痛點,一個糾結,她走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陣風撩起她的發梢,她竟然滿腦子翻騰起猴年馬月那些破事,她躺在酥軟的被窩裏,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雖不算傷痛但卻糾結得像一團爛麻一樣不可開交的思緒,無論怎麼逃也逃不出來。愛情是什麼?在我們這個國度裏,真的就像某些人杜撰的那樣,靈魂遇見靈魂叫愛情,身體遇見身體叫***利益遇見利益才叫婚姻?那麼,家庭又是怎麼回事?
在屠老四的心目中,一副麵孔的兩個女人,時不時的就要撕扯在一起,搞得他無以麵對,現在的周芳竹和何青竹打了個顛倒,周芳竹拿到了“駕駛證”,從地下轉入地上,何青竹則從地上轉入地下。屠老四這一生指定和這兩個女人糾纏下去,而且沒玩沒了的糾纏不清。好在何青竹在省城工作,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麼麵對。但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他越是回避和何青竹見麵,何青竹偏偏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何青竹帶著他的同事一塊遊覽楊貴妃墓。她穿著一身得體的牛仔,一頭大瀑布似的黑發和蝴蝶結去向不明,取而代之的是清雅的短發,隻是她的胸顯得更挺,她的臀顯得更圓,渾身線條兒被牛仔箍得清晰而美妙,把個粉嘟嘟的臉襯托得更加嬌豔。
屠老四也鬼使神差的來到楊貴妃墓,陪同前來考察的SC省的龍頭企業老總參觀遊覽,那兩位企業老總爬上了瞭望塔,他一個人在下邊溜達,他們在楊貴妃墓前的漢白玉雕像背後、在青磚包裹的墓塚前不期而遇。楊玉環的窈窕身姿被純潔的漢白玉展現得完美無缺,不遠處,那棵結束她生命的梨花樹半死不活的站立著,樹枝上飄掛著唐玄宗李隆基禦賜的一束三尺白綾,他們似乎心有靈犀,一並感覺墳前的雕像似乎是一尊虛幻的造影,一隻飛不遠的無繩風箏,一朵沒有根須的枯花,而真實的楊貴妃倏忽還掛在那棵梨花樹的枝杈上,不過已經不是那個披金戴銀、體態豐滿、衣裳羽翼舞翩躚而讓唐宮生輝的楊貴妃,隻是一具在殘風中飄零的可怕的骷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