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想要派我去英國作交換學生。我不想去,因為我不喜歡英國人的假正經。但係主任要我再想想,一個星期之內給他答案。
我沒跟邵霆說,他現在正忙著談戀愛,何苦拿這樣的瑣事去煩他?即使跟他說,他也不會對我說:關心,你不要去了,我離不開你。
其實真正讓我下不了決心的,不是英國人的假正經,而是我離不開邵霆。我不知道如果我去了英國,看不到邵霆、每晚沒有他的體溫暖床,我要怎麼度過那麼漫長的一年?
離主任給的期限還有一天了。明天,我就要做決定,是走還是留。走,會有一年看不到邵霆;留,其實也一樣,隻能看著邵霆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徒留傷心。可是決定真的很難下。
坐在無名湖畔,看著夕陽慢慢落下,映紅了湖水,象是鮮血。
手機響了,是邵霆打來的。我將邵霆的電話鈴設為那首我最喜歡的歌——紀如璟的那首《值得一輩子去愛》。每次邵霆打來的時候,手機就會輕唱:“誰是你值得一輩子去愛的女人?無論多久從不散去的溫存。誰是你值得一輩子去愛的女人,醒來身邊望著你的清晨?”這是我一直想問邵霆的。可我知道答案不會是我。
“喂,是我。”我拿著手機,聽那邊傳來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將我的心一點點敲碎。
“關心,我想我愛上她了。”他在電話那頭說,“我想她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我不想她不開心;她每時每刻都會給我驚喜,好想和她這樣過一輩子……”
我聽不到他講些什麼了。邵霆說過,隻要他不說愛,那些女孩子就不會是他的女朋友。我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時候我會這麼的無力抵抗。我的眼淚不可抑製地流出來,流到最後,我不知道手上怎麼會有淡淡的紅色。
原來夕陽真的是戀人眼中流出的血。邵霆,今生有女人為你流淚到出血,你也值得了。雖然你不知道。
“心心,你在聽嗎?”他問。
“是的,我在聽。”我沉聲回答,“幹哥哥,尋覓了這麼多年,終於讓你找到值得一輩子去愛的女人,那就祝福你了。”吸了吸鼻子,看著鼻子中也開始往外流的血,我忽然想笑。
笑自己的癡還是傻?我連哭泣的理由都沒有。邵霆從來沒有說過會愛我。
“心心,你是個好女孩,我一直想說,”他頓了頓,“我會是你永遠的幹哥哥。以後有什麼事,要象以前一樣來找我。”
傻邵霆,我並不把你當幹哥哥啊。誰家的幹妹妹給你洗衣做飯,還陪你親熱?你以為我是什麼啊?來者不拒嗎?如果不愛你,怎麼會這麼無悔地付出我的身體和一顆真心呢?
淺紅色的淚越流越急,連鼻子也塞塞的。那一瞬間我下了決定——“幹哥哥,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你說,心心。我很高興你還會跟我說。”他在那邊急急地說,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顯現出他還是我那個幹哥哥。
“我要去英國了,劍橋大學。我去一年、做交換學生。下周就走。”我在這邊靜靜地說。
“什麼?”他在那邊大叫,“我怎麼不知道?老媽他們知道嗎?”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因為你忙著談戀愛,因為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不是關心了……“媽他們不會管,他們尊重我自己的決定。我想我是大人了,出去闖一闖,也是件好事。”我流著淚輕笑。
“不行!”他還是那樣霸道,“我不答應,心心。那麼遠的地方,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再說,你不是討厭英國人嗎,你還去做什麼?”
夠了,邵霆。不管你是關心我,還是不習慣我頭一次不詢問你的意見就做了決定,這一次,我決心離開你——“你忘了嗎?我一直想看英國的大笨鍾、想去看泰晤士河的。你現在有了女朋友,不會陪我去看了,那我就自己去吧。再見。”掛斷電話,低著頭,一朵一朵的小紅花在衣服上盛開。
久久地坐在那裏。往昔的一幕幕象插播畫麵般在腦中飛速地閃過——五歲、十三歲、二十歲……似乎在每一個年齡我都可以找到很多可以回憶的東西。邵霆,離開你,原來隻有回憶可供凋零……
邵霆,邵霆,小蘋果就是值得你一輩子去愛的女人嗎?我很嫉妒她。所以,我不能留下。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我的臉色蒼白得象個鬼,在梳頭的時候看到頭上亮晶晶的,黑發裏有一片白絲。現在還有這種一夜白頭的事啊?我嘲笑自已。
除了要告訴主任我答應去英國之外,我還要選出新一任的學生會長。我看中數學係的大一新生陳克舟。那是個數學天才,高考的時候數學得分很高,是前所未有的分數,而且,他還有很強的組織能力和領導能力。
抬眼望去,邵霆和小蘋果象一對金童玉女,他摟著小蘋果過來,“心心,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
“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平靜得不象撒謊,“早晨才看到你的留言。”
“真的要走?”他問。
“真的要走。”我答。
“好吧,那你自己多保重。”看不出他的表情,“什麼時候的飛機?”
“後天早晨。”我也平淡如水。
“這麼快?不是說下周嗎?”他挑了挑眉。
我也挑挑眉,“反正早晚都得走,不如早點去,早些適應環境。”
“那好,這兩天晚上我就犧牲小蘋果了,來陪你好了。”他開著玩笑。
“好,幹哥哥,兩天。”我卻不開玩笑,轉向小蘋果,“你放人嗎?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