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終於在太醫前來為我複查才得以結束。因為夜了,且秋雨還在下著,二皇兄便在旁院住下,宮人皆回宮中。王奉孝因對我有愧,主動為我守夜。
其實我並不想見到他,不想讓他離我這麼近,並為我守夜,可躺在病床上的我沒辦法拒絕。若拒絕,之前二皇兄的謊言就會被我揭穿,說明我並不是為了他才回王家來的。
他對了我說了很多抱歉的話,可我處在半昏半醒的狀態,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到了半夜,秋雨稍減,秋風大起,寒意來襲。我開始畏寒作嘔,把王奉孝嚇得不輕,連忙喚太醫前來。太醫給我下了幾針,又讓人給我喂了些藥。可我服下後又吐了出來,而後又發起微燒,就連入睡準備參加明日父皇早朝的二皇兄都驚醒了。
二皇兄為此非常地擔憂,又是嗬斥太醫醫術不行,又是痛斥王奉孝的斑斑罪行,最後他半跪在床邊,拿起我的小手放在他的臉上,目光泛淚,聲音哽咽,不斷地低喃:“阿五,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佛主一定會保佑你的,一定會的。”
二皇兄是家中最不信佛的,他這時肯向佛主祈求,可見他心裏真的很膽心我。
我想衝他笑,告訴他我沒事,可我渾身虛弱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這最後一絲掙紮,讓我精力耗盡,兩眼一番,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前,我聽到二皇兄帶著絕望的嘶吼聲,大喊我的名字,估計他以為我要死了。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心中的夢想還看不到希望,我怎麼能夠死呢!
不知道在無盡的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給我喂藥,好像是大皇姐的聲音。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讓我想起小時候她抱著我,在曾經的丞相府那顆老愧樹下,輕唱歌謠。歌聲悠長,似一首催人入夢的搖籃曲,又似在述說著一個感人傷懷的故事。風吹過,葉落我的裙擺——這是我最美的兒時記憶,這是我遺失的那一段記憶。
接著,溫馨的畫麵一轉,那個無數次在我夢裏糾纏我的惡夢再次出現,這一次是那般的清晰,如親身經曆過一番。不!這不是夢,這是我遺失的記憶。我想起來了,是我,真的是我,害死了王奉年!
原來大皇姐說的都是真的,原來真的是我偷跑出廟,到河邊遊玩,不慎落水,被王奉年所救。隻可惜他不是很精通水性,且在救我之後脫力,被水衝走,而我被他救起後,吐了一肚子的河水,因為虛弱,在看著水裏的他暈迷了過去。
是我害死了他,真的害死了他……不,他還沒死,我縱馬出城不是看到他了嗎?這世間還有誰能與阿述長得一模一樣,而且看起來明顯比阿述大上一兩歲!
為此,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他!
再次燃起的求生意誌力讓我度過了危險,當我再次醒來,我真的看到了大皇姐。她居然從弘聖宮裏走出來看我,守在我的身旁。
“大皇姐……”我虛弱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阿五,你醒了。”大皇姐見我轉醒,驚喜得有些失控地跑到房門大叫:“太醫,太醫!阿五醒了!”
接著是綠丫的一聲歡喜的高叫:“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太醫趕緊跑進來,幫我把脈,接著又是周而複始地喝藥再喝藥,好在我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
綠丫告訴我在早晨的時候,太醫說我的脈象平穩,已過危險之際。王奉孝知後,便在公爹王誼的建議下離開了王家,前往城西的寺廟。反正讓王奉孝替我守夜,親近王家的目的已經達到,送不送王奉孝都不重要了,況且我還病著。
公爹王誼見大皇姐在照顧我,便到宮裏參加早朝。
待太醫忙過後,服了藥的我有了一絲力氣,問向床邊的大皇姐,說:“大皇姐,你怎麼來了?”
“阿五,你這會還病著,少說些話。”大皇姐拿起綠丫遞過的溫熱濕巾給我擦臉。她說:“我本來昨晚就應該來的。可娥英她因淋雨全身濕透了。我給她換好衣服後,發現她有些微燒。宮裏的太醫我又不敢叫,怕惹到了父皇和母後,所以今天早上待她身體恢複,便讓宮人照顧她,跑去打聽你在宮裏哪裏呆著,沒想你回王家了,這便趕過來。謝天謝地,佛主保佑,你終於沒事了!”
“父皇和母後是不會為難大皇姐的。父皇說他太心急了,不該把你逼得這麼緊。大皇姐不要再生父皇和母後的氣了。”我說完這話又是一陣睡意朦朧。
大皇姐幫我攏攏被子,避而不談我說的事,“好了,阿五。你就別操心大皇姐的事了。這會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娥英的事,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