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守在“病重”的父皇身旁,怎麼可能讓蕭瑒見到。雖然我對他這麼做有些於心不忍,但我沒辦法去幫他,也不可能去幫他。
父皇連佯裝重病這樣的忌諱都要去做,本是動搖的他,這回在母後的勸告下,下定決心廢除西梁。因此,我怎能違背父皇的意願。
蕭瑒見無法見到我,對百官求情也無果,隻好拖著悲傷、疲憊的心情回到外邦使館。
在蕭琮病情加重和內外焦慮,無人相處的情況下,蕭瑒和西梁使臣們經過幾日的煎熬考慮,在蕭琮的點頭下,終於屈服,悲傷地同意廢除西梁的決定。
於是,這月辛卯日,西梁正式被廢。病情好轉的蕭琮在廢除西梁的條文下,微微顫顫地寫上他的名字。
他希望父皇能善待西梁的百姓,永遠都不要把西梁作為大隋與陳國的戰場。
“大病初愈”的父皇麵有愧色地答應了蕭琮。
之後,父皇派遣左仆射高熲彙集並安撫西梁江陵的百姓,赦免曾經反叛大隋的江陵百姓其罪過,免除其餘百姓們十年的賦稅。
病愈後的蕭琮被任命為我大隋的柱國,被父皇賜爵位為莒國公。蕭瑒任衛尉卿,封陶丘侯。
西梁所剩的皇室、官吏被帶往大興,皆被父皇善待、安頓下來。
西梁的事一解決,父皇便開始與大臣密謀滅陳的政策。父皇對楊素、高熲、賀若弼、高勱、崔仲方等人,所獻滅陳之策,皆有采納。
其中賀若弼所獻滅陳十策,獲得父皇稱讚,被贈賜寶刀。
楊素在永安建造“五牙”、
“黃龍”等戰船,加強水師,作好滅陳準備,並故意在江中漂下造船廢料,以威懾擅長水戰的陳軍,讓他們不敢輕易地越過長江,進攻剛剛安穩下來的西梁。
朝堂大事,我隻能聽聽,管不了,無聊之極便給四皇兄寫信,問問他的近況如何。其實我想寫信給王奉年的,但怕被人抓到把柄,畢竟我現在與蕭瑒的婚事還沒有解除。
至西梁被廢後,我便一直躲在宮中,不敢出宮是怕見到蕭瑒。
我從紅啼打探的消息得知,蕭琮和蕭瑒表麵上過得不錯,但實際上過得並不如意,最難受的還是他們內心那如無根落葉的失落和失去西梁後的煎熬及痛苦。
在宮中又呆了幾日,我在紅啼的建議和陪同下,跟隨夜色微涼的風,在大興城裏散心夜遊。
這時離宮門關閉還有半個時辰。我也不知道為何要入夜才敢出宮,也許是怕見到蕭瑒,又也許是覺得心中有愧,不敢站在陽光下麵對世人的眼光,尤其是西梁皇室和使臣們。
經過一家酒館的時候,我還是見到了蕭瑒。他獨自一人在酒館裏買醉,獨飲落淚。昏暗飄搖的燭燈下,是他因醉酒微紅的臉和落於酒壺邊上的淚。
西梁被廢的消息傳出後,父皇擔心百姓還是不願與西梁人接觸,特意公告百姓,說了蕭琮和蕭瑒兩人在大隋的官職,並對他們同意廢除西梁為西梁百姓著想的胸懷大為讚賞,讓百姓從此以後善待西梁人。
蕭琮、蕭瑒都得以在大興自由行走。蕭琮每日閉門謝客,而蕭瑒卻在這裏買醉。
看到這樣頹廢的蕭瑒,想起他與我初見時陽光燦爛的笑臉以及對我的一腔熱情,我的心第一次感到原來同情和愧疚至極後的情緒是痛。